宋寒年在陆尘川怀里睡得很香。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脸上跳舞。
他的呼吸又轻又匀，抱着兔子玩偶的手指头微微勾着，嘴角好像还留着点糖的甜味。
陆尘川抱着他，一动不动。
刚才祁映在电话里说的那几句，又冷又硬，听得他眼神瞬间结了层冰。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怀里这张睡得毫无防备的脸上，那些冰瞬时消融。
他小心地挪了挪胳膊，让宋寒年枕得更舒服点。
许久过后，宋寒年眼皮颤了颤，慢吞吞睁开。
刚睡醒，整个人还迷糊着，本能地往陆尘川胸口蹭了蹭，像只找窝的小猫。
“醒了？”
陆尘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
“嗯……”
宋寒年含糊应了声，抬手揉揉眼睛，总算看清人。
“哥哥……”
“睡够了？”
陆尘川手指轻轻蹭掉他眼角沾着的一点水汽。
宋寒年点点头，坐直了点身子。
看看四周，游乐场的颜色还是那么鲜亮，不过天边已经染上点懒洋洋的金色了。
“要回家吗？”
他看得出来，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宋寒年精神好了点，可骨子里还透着股乏。
宋寒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子一歪，又靠回陆尘川肩膀上，“嗯，回家。”
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陆尘川扶着他站起来，顺手把那只快赶上人高的毛绒兔子一把捞起来夹胳膊底下。
“能自己走吗？”他朝宋寒年伸出手。
宋寒年点点头，自然地把手塞进他掌心里，夕阳把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陆尘川一手夹着兔子，一手牵着宋寒年，往出口走。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了，陆尘川拉开副驾的门，护着宋寒年坐进去，低头仔细给他扣好安全带。
车子汇入傍晚回家的车流，夕阳的金光给整条街都镀了层暖色。
宋寒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整个人有点提不起精神，不想说话。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街道、亮起灯的橱窗，心里觉得没趣。
红灯亮了，车子停在一条热闹的街角。
宋寒年没什么焦距地看着外面。
视线扫过一家门脸特别气派的珠宝店。橱窗玻璃擦得锃亮，里面就摆着几样东西，每一件都在射灯底下闪闪发光，一看就不会便宜，透着股“闲人勿近”的劲儿。
他的眼神在其中一条项链上定了两秒。
铂金的链子，样子特别简单。
钻石是颗水滴形状的蓝钻，颜色纯净得像深海，灯光一照，幽幽地发着光。
配着旁边的标价签上一串零，晃眼。
宋寒年没吭声，静静看着，就是觉得好看，跟欣赏一幅画差不多。
陆尘川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也瞧见了那条项链。
“喜欢那个？”
宋寒年收回目光，看向陆尘川，一点没犹豫地点头，“嗯，好看，明天送到家里。”
理所当然讨要的语气像是小时候看见陆尘川手里拿着新玩具，直接抢过来归自己所有一样，天经地义。
陆尘川笑了。“行，明天让他们送家里。”
宋寒年嘴角弯了弯，对这安排挺满意。
他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休息。
阳光晒在身上暖乎乎的，陆尘川就在旁边，气息安稳，让人心里踏实。
车子开进熟悉的别墅区，路两边安静下来。太阳彻底落下去了，天边只剩点灰蒙蒙的光。
陆尘川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看旁边。
宋寒年又睡着了。
脑袋微微歪向车窗那边，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呼吸又轻又浅。
陆尘川心软得不行。
他动作放得极轻，解开宋寒年的安全带，小心地把他从座椅里抱出来。
那架势，跟捧着件稀世珍宝似的，生怕磕着碰着。
宋寒年在熟悉的怀抱里动了动，无意识地哼唧一声，脸颊在陆尘川肩窝里蹭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陆尘川抱着他，用脚轻轻把车门带上。
后座那只大兔子安安静静地待着。
他抱着睡正香的宋寒年走进客厅，管家悄没声地迎上来。
“后座那兔子，”陆尘川声音压得极低，“拿上去放年年屋里。”
管家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陆尘川抱着人直接上了楼，回到主卧，屋里灯调得很暗，温度也正合适。
他走到床边，动作轻松柔的把人放下，扯过软和的被子盖好给他盖好。
宋寒年睡得死沉，一点没醒，就是被放平时眉头稍微皱了下，很快又松开了。
陆尘川在床边坐下，盯了他一会儿。
小孩睡着的脸干干净净，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伸手，极轻地把宋寒年额前几缕碎发拨开，手指没忍住在他光滑的皮肤上停留了一小会儿。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陆尘川眼神沉了沉。
最后看两眼床上睡熟的人，俯下身，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吻。
然后，他站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门。
关门的瞬间，他脸上所有的温柔都像潮水一样退得干干净净。
眼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半边脸，线条显得冷峻。
祁映的信息躺在屏幕上，字不多，意思清晰明了。
他那位“姐姐”在家里闹，还想着要嫁给你呢。
多注意你家小孩的手机，这种臭虫，最会烂法子。
陆尘川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瞬，飞快地敲字。
知道，找人继续盯着。
信息发出去。
他没急着下楼，就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目光沉沉地盯着主卧那扇紧闭的门。
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是他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安宁。
灯光把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宋寒年抱着大兔子，被陆尘川圈在怀里，笑得喘不过气。陆尘川故意用球轻轻砸他，动作全是宠溺。
“好了好了，”陆尘川笑着收手，抹掉他眼角笑出的泪花，“歇会儿？”
宋寒年点头，抱着兔子，被陆尘川轻松托着腋下抱出球池。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暖洋洋的。游乐场里色彩明亮，音乐轻快。
“渴不渴？”陆尘川理了理他蹭乱的头发。
宋寒年舔舔嘴唇，“嗯。想喝果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