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站在他面前，低头专心替程逸处理手腕，两人距离很近，近到程逸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雨水和咖啡豆混合的气息，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手腕的痛感，在沈墨这张脸面前，程逸还能忍下去，他没有挣扎，任由沈墨摆弄，咖啡店很安静，只有外面的雨声，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尤其是在沈墨的手指，轻轻揉过红肿处，更是让程逸心头一热，他凑近沈墨，嘴唇快要贴到耳尖。

　　温热的呼吸在沈墨耳畔扫过，一阵触电般的酥麻蔓延全身。

　　“沈老板。”程逸声音很小，细小低沉的嗓音，反倒有些勾人，“你突然对我这么好，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沈墨手指一颤，脑海中闪现出的画面，全都是程逸，他快速收回手，转过身，声音比外面的雨声还要冷，“你可以走了。”

　　程逸假装没听见，环顾一圈后，“今天还营业吗？前两天的蜂蜜牛奶挺好喝…”

　　“还没准备好。”沈墨回答的很生硬，似乎是在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情绪。

　　程逸笑了笑，不再追问，他慢慢收回手，手腕传来的疼痛，确实有些难受，但他的目光含笑，依旧停在沈墨身上。

　　沈墨正弯腰检查咖啡豆，湿透的衬衫紧贴着腰线，精瘦的肌肉线条被完美勾勒出来，背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很刺眼，程逸好奇，却也没问。

　　“他们送货过来，都是你自己搬？”程逸突然问了一句。

　　“嗯。”

　　“让他们帮忙搬进来，你不就省事很多么？”

　　沈墨直起身，黑沉沉的眼眸看向程逸，或许是因为出于对程逸的愧疚，他今天难得话多了几句，“自己搬省钱。”

　　如此直白冷淡的回答，让程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起银行里有五万块钱，又看着眼前这个连搬运费都要省的人，皱了皱眉。

　　“那这样，沈老板，”程逸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咱俩加个微信，下次搬货叫我，我给你当免费劳动力。”

　　沈墨没有回应，转身走向操作台，程逸拿着手机，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其实今天我来，是想跟沈老板商量事情的。”

　　“昨天我助理过来买咖啡，说你店里咖啡没了，我正好有朋友认识一个咖啡豆的供货商，沈老板要是愿意的话，那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价格的话，肯定比你现在的便宜，质量你放心，只会更好 ，不会差…”

　　沈墨转过头，冷声打断程逸的话：“不用。”

　　“为什么？”程逸走近几步。

　　“不想欠人情，人情债更难还。”沈墨的回答，照旧生硬直白，丝毫不考虑后果，也不在意程逸的情绪。

　　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玻璃，程逸在听到这句话后，心头一震，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沈墨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进店之后，就忙着递毛巾给程逸，又忙着整理货物，自己胡乱的擦了几下，发梢的水珠滴落，在他脸颊上缓缓下滑。

　　程逸很想抬手，替他将水珠擦走，因为水珠滴落的位置一点都不好，正巧落在他的眼角，看上去像是沈墨的眼泪，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沈墨，他还是沉着脸，冷冰冰的样子好看。

　　沈墨察觉到了脸上的水滴，抬手擦拭，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刚要开口，程逸皱了皱眉，轻声问道：“那我呢？这次帮你搬了货，难道不算人情？”

　　程逸说着，还特意将红肿的手扬起来，在沈墨面前晃了几下，“这就是证据。”

　　沈墨的手停在半空，手指微微蜷缩，扭头看向窗外，窗户被雨水遮盖，外面的世界模糊一片，语气冰冷刺骨，“我没让你帮我…”

　　“噗…”程逸收回手，觉得有些可笑，低头整理好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平静，语气也多了几分严肃，还透着一丝认真较劲，“是，这是我自愿的，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会这样做，尽管…我知道结局会是这样。”

　　沈墨呼吸一滞，缓缓垂下去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在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指甲印记，程逸的话，让他无以言对，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行了，既然沈老板没营业，那蜂蜜牛奶，我改天来喝。”程逸转身拿着伞，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电话号码，也可以加上我的微信。”

　　纸条被放在柜台，沈墨看着纸条上，用黑色碳素笔写下的数字，下意识的想抬手去拿，但还没碰到，门口的程逸扭头，又说了一句：“对了，沈老板，后背的疤…”

　　沈墨的身体明显紧绷，手指颤抖了一下，他快速在心里建好防线，准备听程逸要说什么。

　　结果，程逸沉默了几秒，站在柜台的沈墨明显能感觉到，外面的雨水被冷风吹进店里，雨丝落在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随后听到程逸的声音。

　　“很酷…”

　　门被关上，沈墨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柜台上的纸条被风吹得有些晃动，他缓缓抬手拿起纸条，指尖轻轻摩挲纸面。

　　程逸的字迹意外工整有力，每个数字都写得清楚，这是他一大早就精心准备的纸条，明明他有专属名片，但他觉得那样显得没诚意，所以，特意准备的纸条，这是沈墨的独一份，便利纸都用了一堆，才写出这一张。

　　李然看到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一圈，他看着程逸写完数字后，还在纸条背后画了几根线条，还没看清，程逸就捏进了手中。

　　沈墨手指划过纸条，他应该扔掉，这种联系只会无故带来麻烦，他内心毫无波澜，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在柜台上，深吸一口气，继续整理纸箱。

　　原本今天咖啡豆有货，沈墨还想开门守一天，就算能卖出去一杯，也是好的。

　　可湿透的衣服让他不得不关门，回去换套衣服，时间早的话就再来。

　　将纸箱搬进仓库，沈墨再次拖了一遍地，关门的时候，看着柜台角落的纸条，他犹豫了下来。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