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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执念成牢
作者:神秘大明 数字:2183 吐槽:0 更新日期:2025-06-19 01:52:38

  隔天,花问棠将妇人唤来躺在床榻上,妇人灰白的睫毛一丝颤动也不曾有地安然阖上。

  花问棠再次调整枕边的安神香,一切准备就绪。

  叶灵均伸手搭向妇人的手腕,时刻观测她那本就如将熄烛火的脉象。

  花问棠施展合欢宗秘法抚过妇人的眉心,触及一片虚无的冰冷。

  “好重的死气。”他指尖在妇人眉心虚划,一道暗红的雾气凭空出现,渗入其中。

  花问棠下意识看向叶灵均:“这是合欢宗的情丝探魂术,老夫人年过六旬,可能受不得这些,倘若情况不对,麻烦叶先生护住她气海。”

  叶灵均盯着对方腕间缠绕的红雾应声回答:“好,你且放手去做。”

  花问棠闭眼催动体内灵力运转,红雾流转加快,汇成一股雾流,环绕妇人周身。

  突然,花问棠睁眼,另一只手抓住叶灵均的手腕:“我灵力不够,借您真气一用。”

  叶灵均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体内灵力温和地向花问棠牵着他的手流去。

  随着他灵力的加入,花问棠腕间的红雾渐浓。

  只听他低声念诀,突然,一股奇异力量牵引,叶灵均感觉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竟和花问棠一同站在一处农家小院。

  只见篱笆外的老槐树树枝随风飘动,石磨旁放着半筐没磨完的黄豆,灶房里传出“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铁锅上热气蒸腾,混着菜香从窗纸向他们传来。

  “这是老夫人最珍视的记忆场景。”花问棠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们看见一个年轻的妇人正追着小儿喂饭,一个壮硕的汉子挑着扁担从院门进来,门边趴着的黄狗见到汉子便开始摇晃尾巴。转眼间,小儿飞速成长,新婚夜后,是呱呱坠地的婴儿被围绕着逗弄,年轻的妇人与老夫人五官开始重叠,当年那小儿与壮硕的汉子越发相像。

  场景变换,成年男子在一旁读信,老夫人掩面哭泣,远处马蹄声急,看着男子接过沾血的包袱,老夫人像被抽了脊梁骨般瘫坐在地。随后,村里传来一阵阵悲声,族人掩面双眼含泪,将无数胸口蔓延溃烂的尸体焚烧入坑,无数婴孩啼哭。大黄狗不知所踪......

  四周开始扭曲。

  花问棠和叶灵均发现他们被困在不断重复的场景里:沾血的包袱、溃烂的尸体、无数婴孩啼哭......

  “唉。”叶灵均心生不忍,闭眼叹气,“执念成牢。”

  花问棠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渗出,血珠悬浮于空中,慢慢凝成梅花状,无数花瓣自此坠落,围绕妇人周身飞速旋转。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妇人唇角抽搐,干涸的眼已经哭不出泪,声音在凄厉的叫喊声中变成低声呜咽。

  花问棠额头冒汗,手向前一推催动秘法运转,一股强大且诡异的气息在飞速流转的花瓣中弥漫开来。

  妇人双眼放大,开始疯狂挣扎,她眼神不再死气沉沉,反而鼓胀如铜铃,血丝密布如蛛网,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着花问棠腰间的玉佩,充满贪婪与癫狂。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花问棠脸色煞白,这变故果然如他们所料。

  这老夫人的心结太深,死气太重,合欢宗秘法在激发她欲望的同时,唤醒了她隐藏在心底的恶念。

  那恶念似乎马上就会冲破秘法的桎梏,冲向他们。

  “叶先生,护住她的气海!”在如潮的恶念中,花问棠提醒。

  叶灵均出手,将银针扎入妇人的气海穴与关元穴。银针落下的瞬间,场景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妇人不再盯着玉牌,反而哭丧着掐住自己的喉咙,即使窒息到双眼泛白也不松手。

  花问棠看着她嘴角渗出的血丝,灵力暴长,将无数花瓣化成血雾,这些血雾像灵蛇一样钻入妇人身体中,只听他掐诀怒喝:“老夫人!您听听这是谁在哭喊?!”

  记忆牢笼剧烈震动,场景开始模糊,妇人听到她可怜的孙女哭声传来:“奶奶......奶奶......你不要阿福了吗......”叫阿福的女孩抱着妇人亲手缝制的布老虎抽噎。

  叶灵均突然发现她的心结团开始松动,于是福至心灵,快速将三根银针刺入她头顶。

  花问棠将血雾分出一缕缠绕住幻境制造出的阿福,阿福被血雾越缠越紧,开始剧烈挣扎。

  妇人看着痛苦不堪的阿福放下手,开始哭泣:“不要!不要......奶奶的阿福......”

  “看,你根本不想死。”花问棠如梦幻般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若你死了,那你的阿福谁来养?!”他低语,“她年纪还这么小……你若离去,她只会比现在更痛苦!你当真忍心丢下她吗?!”

  妇人瞳孔骤缩,周身缠绕的黑色死气开始渗出刺目的白光。

  现实中的她猛地咳嗽起来。

  叶灵均看见她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手腕上彩绳,松弛的眼皮如枯叶般覆在凹陷的眼窝上,原本早已流干的泪此时正顺着眼角再次蔓延。

  竹帘被柔和的春风掀起,叶灵均在寂静无声的疗室中又默默叹了口气。

  趁着最后一丝死气散去逐渐爆出明亮的光,花问棠将一缕红雾欲气渡入妇人口中。

  “咽下去!”他厉声命令,“这是‘欲’,想活,想爱,想恨……哪怕是想杀人的欲·望!都给我咽下去!”

  妇人身体微微颤抖,在他的命令中流着泪将那“欲”气艰难咽下。

  看着她成功咽下,花问棠松了口气,他知道,她不过是想为了孙女活罢了,哪有什么恨,哪有什么爱,更何况是杀人的欲·望。

  叶灵均的手指还稳稳放在妇人脉上。

  他感觉到,此刻她的脉象已和初见时不一样了。

  那原本冷得像块青石、时隐时现、如同即将熄灭的香头般,在灰烬中闪着仅剩的猩红苟延残喘的脉象,此时再诊,竟如一丝春泉,细弱涌动,沿着血脉重新流淌开来。

  叶灵均抬头,看到花问棠周身泛起淡青色的光晕,光晕将簌簌散落的红雾托起,红雾重新凝结起来,顷刻间,突然全部向花问棠的眉心袭去。

  淡青色光晕似乎察觉不对,极速向上,在花问棠眉间扩散开来,似是想挡住红雾的侵入。没曾想阻挡不及,还是让部分红雾钻了进去。

  花问棠眉间的胭脂痣在红雾的作用下开始明灭闪动,颜色暗淡下去。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花问棠皱起的眉头,叶灵均顿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