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一声惊呼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到了房檐上,谢景澜一脸不悦,眼如鹰隼般犀利,往下死死注视着李自寅,褚云鹤则趁李自寅没转过身来时,偷偷从袖中拿出面帘挂在耳后。
陆之仁仰着头破口大骂:“你们俩站房顶上干什么!还不快滚下来给李相赔罪!”
话音未落,李自寅居然出奇地给了陆之仁一脚,粪桶似的滚出了二里地,褚云鹤见状不忍轻轻笑了笑。
见到如花似玉的美人轻笑,李自寅双眼闪光,他轻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居然对着褚云鹤弯腰行礼,口吻温柔有礼。3
“呃,不知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可有婚配呀?”
此话一出,陆家人纷纷语塞,脸色如同吃了老鼠屎一般难看,要怎么和李自寅说你面前这位是个男的?他们没这个胆子,也不敢有这个胆子。
褚云鹤脸色十分不好看,一阵红一阵青的,他忘记了自己还穿着一身女子的石榴裙,脸上的粉还没掉完,他赶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如果这个屋檐能打个洞就好了,他想。
须臾,一阵寂静后,一阵大笑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谢景澜坐在房檐上笑得前仰后合,右手撑在身后,脑袋一偏,冷哼一声。
“这是我娘子。”话音未落,谢景澜伸出另一只手一下揽住褚云鹤的肩膀,并特意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李自寅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下面的陆之仁暗自唾弃:“我就说他俩是断袖,死断袖!呸!”1
褚云鹤霎时睁大了双眼,呼吸一滞,又马上压声轻喊着谢景澜的名字,并慢慢挣脱着。
“景澜……?”你小子说什么呢?
谢景澜感受到褚云鹤想逃,握着褚云鹤臂膀的修长手指又紧了紧,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主权与身份。1
李自寅似乎并不认识谢景澜,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表情,依旧是慈悲脸,仰头继续说道。
“是在下冒昧了,天色已晚,不如二位进陆府休息一晚?”
谢景澜没说话,只偏头看向褚云鹤,看他什么意思,褚云鹤缓缓抬眸,终于敢直视着李自寅的双眼,开口说话,语气坚定。1
“好。”
一行人刚踏进陆府,便听到不远处有两个家仆在挨训。
一位衣着比起家仆稍贵气些,应是陆府的管家,怒目横眉地叉着腰道:“什么冤魂乱七八糟的!没看住人就是你们太废!”
“不是啊陆管家,我们真的看见了一群戏偶提着刀,这不是海上的冤魂是什么?”家仆1道。
“是啊是啊,一定是他们寻仇来了!”家仆2道。
陆明横了他们一眼,口吻无比狂妄,道:“若真有冤魂,我倒想看看长什么样子,活着的时候被我们陆家人杀,死了也得被陆家人宰!”
陆之仁率先走到陆明身后轻咳一声,陆明转头看见李自寅,双腿机械地就跪下了。
后头的两个家仆一眼就瞥到谢景澜与褚云鹤,大声指着嚷嚷:“哎陆管家,就是他们!”
李自寅给了陆之仁一个眼神,陆之仁立马给了家仆一脚,道:“嚷什么!这是贵客!”
谢景澜站在人群后轻眯着双眼,双手环抱着双臂,轻挑眉道:“陆家主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前面还想杀我们夫妻二人,现在又说我们是贵客?”
陆之仁收起一副厌恶面孔,笑嘻嘻地对着谢景澜献殷情,道:“先前是我不对,您看,天色已晚,我已为您二人备好上房,您要不要先去看看?”
谢景澜冷哼一声,随即挽起身旁人的手,十指交缠,掌心贴对,暧昧感迅速上升。
“我夫妻二人,为何要住两间房?”
感受到褚云鹤的眼神,谢景澜特意捏紧了对方手,眉峰皱起,脸色一沉,口吻冷峻。
“还是说,你们想趁着夜黑风高,杀人灭口?”
陆之仁听闻连连摆手,用余光看了一眼李自寅,赔笑道:“不不不,是您想多了,您可是陆府的贵客,我们哪敢啊?”
因此地还有太多疑问,褚云鹤碰了碰谢景澜的肘部,压声道:“先这样住下吧,我会当心些的。”
谢景澜还想反驳,看见褚云鹤坚定的眼神,拗不过他,便对着陆之仁道:“我娘子累了,现在便带我们去吧。”
其实褚云鹤不愿与谢景澜住一间房的理由有很多,譬如:
怕自己睡相不好。1
怕自己又做上次那样的梦,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怕……自己会胡思乱想,然后做些出格的事。
月上枝头,秋风萧瑟,陆府寂静无声,褚云鹤侧躺在床上,双手枕于脑后思考着今日海面上的红棺和陆府下人所述冤死的人。
「红棺有新有旧,此处并不时兴海葬,那就说明死去的人都不是松阳镇的,难道都如同陆府管家所说,都是外来经过的商船?」
想到这里,褚云鹤只觉脊背发凉,一想到自己待在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睡意全无,他刚想坐起来,却听见房外有人轻手轻脚地在开门,他连忙将被子遮过头顶,一动不动。
只听到有人抬脚踏进了房门,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便又出去了。1
褚云鹤坐起身来,侧脸看到桌上放了碗汤药,汤碗底下压了张字条。
‘夜深难眠,可饮此汤。’
褚云鹤心中泛起涟漪,勾起唇角暗暗欣喜,道:“不想景澜竟如此贴心,还悄悄地进来出去,真是有心了。”
他坐在床边立刻端起一饮而尽,不得不说此汤药确实有些厉害,刚饮下一会便觉身体变沉了,思绪飘远,他缓缓闭上眼。1
没一会,门外传来叩门声,见屋内没反应,便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来人端着一支香,点燃后,屋内蔓延着刺鼻的线香味和李自寅身上的龙涎香。
李自寅双眼在黑夜中闪烁着精光,他嘿嘿笑出声来,嘴角滴下一丝涎水,他体型太重,双腿压上床沿发出嘎吱声。
褚云鹤其实已经醒了,但身体太过沉重根本动不了,且不知道为何,身上热的很,不是夏季的暑热,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燥热。
「完了。」褚云鹤心中一惊,是那碗汤药的问题,「那碗汤不是景澜给的?」
一身肥油的李自寅嘿嘿笑着,正要掀起盖着褚云鹤的棉被,突然,砰的一声。1
“哎呦!”李自寅被人一脚踹至床下,他依旧不死心,怒目圆睁着伸出手指对着来人辱骂。3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爷爷我——”话音未落,褚云鹤只听见咔啦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断了,接着是水流声,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李自寅抱着自己的断指痛喊着,同时还不忘骂着对面人。
“你完了!你敢断我手指!我定要灭你满门!”
褚云鹤动弹不得,眼睛也被棉被捂着,不知道来者是谁,此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敢碰他,你有几条狗命?”
谢景澜挑出佩剑,刚架到李自寅的狗头上,突然想到了褚云鹤的叮嘱。
“此地偏远,不要轻易惹事。”
他长吸一口气,似是安抚自己,随即对着李自寅咬牙切齿道。
“今日我放你一条狗命,来日若再看见你这张狗脸,我定取你项上狗头。”
还不等李自寅反应,谢景澜一击敲晕了他,满眼厌恶地提溜起他的后衣领,扔到了外面。
夜半突来雨,天气如同谢景澜的心情般变幻莫测,外头突然雷雨大作,闪电一闪而过,一瞬照亮了谢景澜的眼眸。
他感到一丝不对劲,脑袋昏沉不已,整个人如同火烧般痛苦,侧身瞄到床边点了一支香,他挥了下长剑,香断落地。
“还敢用香?”
谢景澜冷笑一声,刚想看看褚云鹤的情况,一个没踩稳,直接倒在了床上。
准确来说,是褚云鹤的身上。
玉珠串成的床帘颤了颤,许久未出声的褚云鹤闷闷开口。
“景澜?你还……好吗?”
谢景澜没出声,褚云鹤只能听到隔着一层被褥的,他的呼吸声,沉闷又急促。
他此时只感到十分难受变扭,他长吸一口气,结巴着开口。
“景,景澜,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硬邦邦地……硌着我……?”
谢景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伸出了手,扣上了褚云鹤的右手。2
褚云鹤实在是难受极了,不仅身体越发火热难耐,心里头也感觉怪怪的,他决定在自己还有控制能力的时候,先和谢景澜分开来。
随后,他动了一下腰肢,想要坐起来,却被沉默许久的谢景澜用手压住了腰骨。
能听到谢景澜忍耐声中带着几声喘息,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别动。”
但身下人此时不能不动,他需要在仅存的清醒意识中赶紧离开,否则接下来发生的事,无法收场。2
褚云鹤强撑着手臂脱离出被褥,虽不费多少力气但对此刻的他来说,自己已是虚弱至极。
“啊……!”双臂的支撑力不足,他摔在了谢景澜身上。
此刻,没有了那层被褥的遮掩,芽苗正在缓缓长大,两具炽热的躯体紧紧靠在一起,胸膛递增着呼吸。
“等等,我,我先起来……”褚云鹤深觉不妥,将双手放在床沿边,刚站直上半身。1
突然,一双强有力的手从下环上了他的腰间,用力地往下摁,二人距离不过毫厘,褚云鹤鬓间的长发落在了谢景澜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浮动。
屋内未点蜡烛,黑得不见五指,褚云鹤看不见谢景澜的双眼,但能明显感受到眼前人的强烈注视,似要把他吞噬,吃得骨头都不剩。
屋外雷雨大作,雨水噼里啪啦地重重打在屋檐上,屋内却静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须臾之后,眼前人伸出手紧紧扣住褚云鹤的下巴,指尖带着小心翼翼,又藏着迫不及待,另一只手温柔又急切地抚上褚云鹤的头发。3
还未等褚云鹤反应,谢景澜已堵上对方的唇,趁着对方防备松懈,轻柔地撬开牙关,牙齿碰撞发出轻微声响。
不过一会,谢景澜似乎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太过分,垂下眼眸,缓缓往后退,却不然,眼前人竟猛虎扑食般主动吻了过来。
褚云鹤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口吻羞涩磕巴。
“亲了就想跑,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