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日记持续了快一年的时间,全是一个名叫“胡春素”的女孩儿写的,刚开始的日记描述的更多的是她生活中的快乐,赞美她学到的知识。2
后来多了很多其他的情绪,喜怒哀乐,其中忧愁占的更多一些。你能明显从其中看到一个女孩儿的成长,从天真到充满烦恼。
到最后,她可以说是在抱怨了。
“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大,为什么我要生在这样一个村落?这里腐朽,破败,简直烂透了,明年,我就要成亲了。
绝对不可以!和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生一堆孩子,那是怎样的酷刑!那样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
胡春素开始策划她的离开计划,她连自己的哥哥都没告诉,因为她不容许自己失败。
可惜,容巡不用看都知道后面的结局,这个女孩儿一定失败了。
她不了解外面的一切,也无法了解,而且他没有猜错的话,村长一定会有所准备,村民能轻易出去的话,这里也不会这么封闭了。
果然,后面的日记里她行动过后,又连续写了两篇。
“我还是失败了,或许我早该料到这个结果,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但是没人愿意相信我,那些人的脑子早就僵掉了,心甘情愿任人摆布,呵,真愚昧啊!
还好我有我哥,我真想带他一起走,可他不愿意,他已经有了家庭,不能轻易抛开,即使他不爱她。这真够可怕的。
道路上白天黑夜都有人看守,我就不相信,山上没路的地方也有,我一定要逃出去,即使倒在路上。”
看来她没有放弃逃跑的想法。
最后一篇。
“山里竟然有那么恐怖的东西!那是什么?村子周围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都是我害了我哥!都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根本不配活着。”
这一本日记,从开始的明朗到后面的压抑,看完之后,似乎看到了一个女孩儿的一生。
最后一篇,字迹凌乱,如同泣血,她遭遇了什么大概猜得出来,在山里遇到了怪物,被她哥所救,但是她哥可能受伤,或者没命了,没命的可能性更大。
“……她跳河自杀了!”温念捂住嘴。
程旭叹气:“看样子是的,她接受不了那个结果。”
“要是换做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太绝望了。”许珊珊红着眼睛说,宋颖赞同的点头。
“但是她没想到,死了以后也不得解脱,她怨气深,化作了水鬼。”容巡合上日记本。
众人整合了一下得到的信息,还是挺丰富的。
“13年的时候这里还没被开发成景区,可胡春素却提到了‘客人’,这很可疑。”
“他们村子肯定一早就不太平,南边的山上那么早就有怪物。”
“他们的祭祀仪式竟然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这真够重视的,侧面也反映了他们这封建程度。”
“女孩儿一辈子不准踏进祠堂,迂腐。”
“后面的姑娘是怎么发现那地方的?容哥他们不是说正常的入口非常隐蔽吗?”最后温念问。
容巡又拿出4本日记本,“这次分开看吧,有时间的话,每个人都把日记看一遍,说不定能发现其他人发现不了的线索。”
众人都无异议,两人分一本或者三人分一本的一起拍。
容巡不知道木头兄认不认字,不过还是和他凑在一起翻日记。
容巡看的很认真,他能感觉到木头兄一直在看自己,可是他早就习惯了男人的目光,明明被盯着,他能感受到强烈的视线,但却不觉得被打扰,那视线完全阻碍不到他思考。
木头兄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舒展的,皱眉的,都是那么鲜活,他忍不住又靠近了青年一点。
众人又交换着看了一遍,从细枝末节的地方得到了一些信息,不过似乎无关紧要。
薛达真:“如果是女孩儿的话,本来就不太能接近核心权利那一块,再加上她们都没有活过18,不可能参加婚礼。”
“后面的姑娘们的遭遇虽然没有胡春素那么惨烈,但是有一个到多个先驱之后,她们绝望之际,就有了方向。”
程旭:“她们是靠某种提示向一个人指明地点,或许是她们的后辈,或许是她们的朋友。”
温念觉得很压抑,“看完日记,我简直觉得她们做的都是对的,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值得留恋。”
虽然不至于惨无人道的虐待,可是那种精神上的压迫,尤其是对于学习到外界知识的那些人,这种压迫可能是致命的。
宋颖说:“还不如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在受苦,也就不会感觉到痛苦。
容巡:“痛苦本身存在,就算他们意识不到。”
“我觉得他们这婚姻制度简直有病,明明适婚的男性少,可以等晚两年再嫁呀,必须18岁嫁出去,他们把这些女孩儿当货物往外甩啊。”陈乐天暴躁的说。
在场的姑娘们都很同情。
那些死去的女孩儿,基本上都是因为不想嫁人选择了结束生命。
当她们知道,夫妻是因为“爱”走到一起,相知相伴,怎么会不憧憬呢?
她们意识到自己是货物,是必须丢出去的东西,她们怎么会不生气害怕呢?
她们无法往生,只能在水中飘荡,可她们又都是善良的女孩儿,竟然能克制鬼怪的本性,不去伤人。
化为厉鬼之后,有些鬼会被怨气侵蚀,失去理智,只剩下杀戮的本性,这个概率还不低。
容巡:“时间已经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在屋里也可以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虽然他对赵新月甩了个眼色,等这人走的差不多了,赵新月和容巡以及木头兄还站在客厅。
容巡慢吞吞开口:“周婷那边……”
赵新月爽快道:“我会多盯着点儿的。”
“记得躲远点。”容巡只能这么叮嘱一句。
他们的经验不足,不知道换个房间睡会不会造成难以接受的代价,所以只能让赵新月接着和周婷一间房。
就像是程旭说的,死亡规则会精准的找上触犯的人,就算你把这个人抱住了,规则也会准确的带走触犯的。
“不会的。”赵新月拨了一下头发,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了,世界是弱肉强食的,这个规则在哪里都适用,自己没办法变强的话,只能被淘汰。
她早就是一个合格的冒险者了。
容巡看着她纤细而坚定的背影,“她看起来就像西方神话中的骑士,希望她能安然无恙。木兄,咱们也回房间吧。”
走在嘎吱响的楼梯上,容巡忍不住闲谈,“木兄,你说既然有这样一个空间,就说明会有人从外面弄到书籍,已知现在的新娘并不想结婚,她从哪里得来这个思想呢,不可能是她娘告诉她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诚不欺我,不过主要还是这里的人做的太过分了。”
连书都不给看,太磕碜了一点儿。
“或许我们能去问问新娘?”
“对了,明天我们就要去参观祠堂了,那里肯定还有我们想要的线索,一定得仔细的找。”
两人终于回到房间,容巡没有马上到软榻上休息,而是在房间转悠了起来。
“木兄,咱们这座建筑里面应该是圆柱形的,7个房间又是朝外的地方窄,朝里的地方宽,那相邻两个房间中间都会隔一个扇形的空间,他们会用来做什么呢?”
木头兄静静跟着他,看着他,那样的目光纯粹,清澈,容巡不知道一个成年人如何保持这样的目光,但那双狭长的眼睛,因为这样的光亮而失去了原本的压迫感。
“你就不能给我回个话呀?啊一声也行,我看有的哑巴也会发一些音节,更何况你上次还说了话来着。”
木头兄依然沉默。
容巡摇摇头,并不在意,这几乎是他们每天都会上演的一段节目。
他猜测木头兄在受到极端刺激的时候,可能会能主动发声,但平常,男人一个音节都不会发出来。
处处透着古怪的男人。
他们仅仅待在一起两天,但却经历了不少事,就像已经同生共死,摸爬滚打了无数回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令他舒适。
“木兄,今天晚上不打算睡觉,我要打坐,你随意啊。”容巡说完,已经坐好了闭上眼睛。
于是木头兄和他排排坐在榻上,运转功法,容巡的灵力还有八成,别看听着多,是因为之前施展的术法都是小打小闹,耗费的灵力不多,可如果想要攻击或防御厉害的怪物,可能一下子就能使出两成灵力来。
但愿不要有那种情况,容巡原本想要隐藏实力,灵力只用在自己身上,可是事实不由人,人的情感支配着活动,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容巡心中默念清心咒,将杂乱的思绪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