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雯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樱花粉衬衫配直筒微喇九分浅色西裤,珍珠耳环酒红大波浪,一张小白花脸纯真甜美,细框眼镜又给她添分知性美。1
福宝应该照猫画虎地对蒋雯进行问话,但此刻他却不敢看蒋雯。他有种预感,多聊两句,他的钱包不保。
福宝被逼至办公桌边,哐当一声文件摔落地上,蒋雯进一步,他退一步;蒋雯俯身,他弯腰,他都快贴桌子上了。
SOS——石哥,这女人我搞不定。福宝想哭,心说你别再过来啊啊啊。
询问基本信息,了解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挖掘行为动机可能,这些步骤他在石文信的在场下已经实操了几次,每一步都没有错,不理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一局面。
福宝的骨相很优越,长相干净,黄瞳猫眼,乌发柔软蓬松,还有呆毛。今天他穿蓝色衬衫更显得乖巧,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2
当然,了解福宝的人都知道他不是这样。
(宋小萤举手,“他坏,老捉弄我。中二病人。能动手不哔哔,女孩子除外。”)
蒋雯并没有放过福宝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微蹙的眉头,侧头避开,冷着脸容忍不舒服的冒犯。
福宝搬出星际联邦法律条规:“蒋雯小姐,我认为我们应该保持合适的距离,否则我将异性骚扰条款对你进行起诉。而且,这对你并不是很友好。你说呢?蒋雯小姐。”3
“呵”,蒋雯轻笑出声,转回桌椅处坐下,“BOSS的眼光确实不错。”
她给福宝倒了一杯开水,“坐吧,小福警官。”
“谢谢。”福宝喝了水,压压惊。
他想到两小时前,盛元那番撬……合理挖掘人才的话,顿悟:合着你在欣赏小爷我帅气的脸啊。你早说啊。你boss说我的脸值30万星币呢。给我30万,拍了给你挂床头都没问题。不过我也没提这事啊,她怎么这么快知道,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两小时。对,她刚刚看手机了。他们有小群。
福宝内心风起云涌,表明稳如老狗,他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蒋雯小姐,你是什么时间见到李傲的?”
蒋雯:“9月23日早上一开门吧。他是那天来到主城区的专营销售门店。一个小妹妹接待了他,后面发生了争执,我刚好巡店就顺手解决了。”
福宝:“争执?发生了什么?”1
蒋雯:“能发生什么?这类暴发户变有钱前是个穷鬼,恶性根铜臭都掩盖不了,没读过书,小混混一个,见人小妹妹好看,手不贱一下就难受呗。”
福宝:“你是怎么解决的?”
蒋雯:“当然是打出去。我们不需要劣质客户。BOSS说了,尊重是双方的事情。一切以员工的身心健康安全为前提。”4
福宝:“正常人发生争执,会产生不愉快心理。你们又是如何让他购买你们的游戏舱的?”
蒋雯:“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据说,他有个6岁的私生子,可能是小朋友想要吧。”
蒋雯将智脑打开,从中调出一条记录,手指一动,刷的一下就到了福宝的智脑显示页面。
蒋雯:“诺。他是网购的。”
9月23日15:32分下单。
9月23日20:16分签收。1
福宝:“了解。他购买完你们的游戏舱后,还有无进一步联系?”
蒋雯:“联系?这种人我们一辈子都不想有联系。如果你指的售后的话,没有。我们的游戏舱质量是通过过星际联盟质量检验部门的检验的。”
福宝:“受害人是在游戏舱内被高压电流严重损坏内脏器官而死。你是不是对自身公司的产品过于自信了?”
蒋雯嗤笑:“非也。我是对BOSS的人品自信。他不屑于做这种偷工减料的事情。更何况,这种恶性死亡事件于我们而言,一点好处都没用,赔偿、受影响的股票和销量,哪样不是钱。我们没有动机这样做。”1
她喝了一口水,换了个姿势,继续说:“你们与其揪着我们,倒不如怀疑一下阿尔杰·布朗。”
什么东西?福宝没听懂。
还好还好,智脑已经自动帮他把语音生成文字了。幸亏师傅提前帮他调试好。3
福宝疑问地照着念:“阿尔杰·布朗?”
蒋雯:“嗯哼。他是F-276星本地虚拟游戏体验商人,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一个月前,皇家举办的酒会上,他和我们BOSS发生了一些矛盾,扬言要给我们好看。我们的迷途游戏昨天才发布上市,结果就出现这档子事,让人很难忍不住联想。”
福宝认为了解得差不多,“好,谢谢蒋小姐的配合。如果后续有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的话,请一定告知我们。”
蒋雯颇具豪气:“没问题。我送送你小福警官。”
福宝:“不用”
蒋雯:“要的要的。”
你低头我低头,你低一点我更一点地礼让,直到两人相互礼让到门口才罢休。
福宝正欲找下一个人,蒋雯突然拉住他的手。
福宝:????没完了是吧。
他见蒋雯撩了一下头发,微弱的香水味飘出,勾着他的嗅觉,鼻子痒痒的,然后心猿意马地——对着蒋雯的小白花脸打了个喷嚏。1
“阿嚏——”
蒋雯表示很受伤:……
小萤哥说过不可以对人打喷嚏的,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福宝觉得自己很没有礼貌,还是对着一位美丽的女性。她内心一定很受伤。
福宝结巴起来:“对对对——对不起啊!我我我我——我有纸巾——”
福宝刚掏出的手帕纸还没打开包装袋就被蒋雯拿去擦亮。
蒋雯还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没关系哈,小帅哥。你心里要是过意不去的话,可以了解一下我们的游戏舱啊。角色扮演、动作、冒险、格斗、射击……我们很全的。我们的新游戏迷途就是基于星球本身文化而创作出来的,很……”2
福宝躲开,“不不不,我不玩游戏。我还在出警,请不要这样。”
蒋雯:“别啊。想想家里边的那位……?”
福宝一愣,想到小萤哥那张可爱的娃娃脸。
蒋雯:“周末的时候,难道不想和他一起在极光下露营吗?携手探寻神秘的蓝冰、光着脚在蓝眼泪里奔跑,看一看失落的萤火之森吗?”
福宝已经沉浸在想象:如果小萤哥能够和他心爱的人一起——
蒋雯乘胜追击:“是吧!特别美好,我们的每一款游戏场景都是我们BOSS亲自一步一个脚印丈量再构建出来的,绝对让你身临其境。新游戏迷途的故事也是特邀本地人气值最高的——弗瑞顿大学现任最年轻的副教授——宋小萤编写,每一个笑着进去游戏的人都哭着出来。”
福宝:小萤哥写的?!!!!必须誓死捍卫小萤哥的爱情。2
亲家生意必须关罩。福宝调出付款码,想起蒋雯最后一句话,忍不住调侃:“命都没了,可不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3
蒋雯美滋滋地收钱,心情颇为不错,“小福警官话可不能这么说。游戏无罪,只是人别有用心。你可要还我们清白啊。”
页面显示付款成功,余款88.88星币。
没关系。钱可以再挣,好东西必须给小萤哥。1
福宝不在乎地关闭付款页面,看着进度表,问蒋雯:“请问你们的技术总监方知贵的办公室在哪?”
蒋雯指了个方向:“诺,那间。”
福宝道谢,转身离开前往方知贵的办公室。蒋雯那个小白花脸的女人终于放过他了
咚咚咚——
福宝敲了三下门。
门从里面打开。他的好师傅从里面出来。
福宝打招呼:“师傅”
石文信和其他同事都是老手,效率很高,对于元宇宙公司的可能涉案人员基本盘问完了。他和福宝并肩下着楼梯,看着时间,侧头对福宝说,“你把笔录传我一份。先回家,准备一些换洗衣物,明天开始你要和我们一起住在警局加班查案了。”
黄昏晕染高楼林立的城市,光影交织,冷蓝色的灯光穿透透明的悬浮道幽幽发散,先一步预告黑夜即将登场。1
福宝表示理解。他乘坐警车回到联邦安全总署F-276星分局打卡下班后,与石文信和马娄等人挥手再见。恰逢悬浮公交列车到站停靠,他幸运地在最后一分钟上车。
沿途风景光速后倒,快到福宝只能捕捉到男人轮廓清晰的侧脸。
盛元在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前下车,身边是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王进步。一位年轻的侍从迎接了他。
福宝收起目光,心里盘算着该宋小萤准备什么样的晚饭。这个小插曲被他抛掷九霄云外。
30分钟后——
“酱酱酱~我回来啦~”
一开门,福宝就给宋小萤一个大大的拥抱,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埋宋小萤的肩头蹭啊蹭,呆毛随着磨蹭的动作晃啊晃。小萤哥软乎乎的,真的太好吸了。
宋小萤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觉得自己是个人形充电宝。
“好痒”,他用手轻拍福宝的背部,轻笑出声:“第一天上班很累吗?”
“还行,碰上你那个……”,福宝松开宋小萤,正想和他调侃他那心上人如何财大气粗用30万星币买他脸拍照的事时,突然发现宋小萤的嘴角红艳、微破损,眼尾泛红,加上眼下一颗小痣,瞧着可怜巴巴的。福宝表情严肃,压着恼怒问,“谁欺负你了?”
谁拱了我家水灵灵的白菜?姓盛的是不是你?关系敲定了吗?就动手动脚?福宝觉得自己能变成喷火龙。
宋小萤想替福宝分摊这七八袋瓜果蔬肉的重量,手还没伸到就被福宝捏着脸被迫抬起头。瓜果蔬肉砸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咚声,有些圆滚滚地散布在玄关处。
显然,宋小萤被这个样子的福宝吓到了,眼镜瞪得圆溜溜的,愣了好一会,喉咙才挤出声音,“没人欺负我,我吃午饭的时候被鱼刺刺到了”,他试图挣脱,无果,眼眶又开始红起来,“能不能松手,疼~”
福宝显然不信宋小萤的说辞,谁家好人吃鱼被鱼刺刺嘴唇的,那肯定是卡脖子啊!
他松开宋小萤,抬起手腕,点开智脑,调出联系人,“喂,宋叔啊,我和你说……”
宋小萤揉了揉被捏红的脸,听见这话急了,就要去抢福宝的手环智脑,奈何身高不够,没抢到,“你多大人了,你还告状。我是你哥——”
宋小萤企图用哥哥的身份重塑家庭地位。然而,“哥”字被他喊得九曲回肠,羞愤欲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于是,福宝又点开另外一联系人:“喂,福叔吗?我和你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