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瑶虽早已有准备,却也免不了惊了惊。
“先……先生?”姑娘声音微颤,“小桃她……”
“她没事,你快脱。”黑衣男子手上动作迅速,将侯玉莲的外套脱下一件,迅速解开捆绑侯玉瑶身上的绳索。
侯玉瑶心领神会,立即脱下这令她憎恶的嫁衣。
可嫁衣复杂繁琐,侯玉瑶弄得手忙脚乱。
“得罪了。”男子行至侯玉瑶跟前,将手搭在嫁衣的扣子上。
令侯玉瑶意外的是,眼前之人居然对嫁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结构极为熟悉。
在男子的帮助下,侯玉瑶迅速与侯玉莲换好了衣服。
之后,男子从怀里取出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侯玉莲嘴里,再将侯玉莲坐在椅子上,以相同的捆绑方式将侯玉莲束缚住。
忽然,门口来了几个人。
“喂!别睡了,我们徐家来接人了!”
“徐家的人来了啊?抱歉抱歉,这几日天天守夜,人容易犯困。”
“人在里面吧?”
“在在在,在里面。”
“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你们放心吧,人完好无损。”
侯玉瑶与男子对视一眼,男子迅速将红盖头套在侯玉莲头上,带着侯玉瑶直接跳上房梁,手里凭空出现一颗小石子,对准侯玉莲弹了一下。
原本昏睡的侯玉莲逐渐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哎!你们等等,我家大小姐还在里面呢!”一身穿精致长衣的丫鬟立即走进屋。
丫鬟环视一周,只见到坐在椅子上的新娘子却不见侯玉莲。
“咦?我家小姐呢?”她疑惑地问道,“我家小姐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看门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回答不出来。
“你们是怎么办差的!”丫鬟顿脚。
“我们时间到了,就把人接走了。”徐家人只管自己的事儿,走至侯玉莲身旁,架起侯玉莲就走。
侯玉莲刚醒,并未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和丫鬟和来人的对话,以及现在自己的状态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唔!唔!”她忽然挣扎了起来,立即扑向自己的丫鬟,却被人一把拦住。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那丫鬟说话的样子仿佛对方是路边脏兮兮的乞丐。
“小姐放心,她逃不了。”徐家人纷纷上手。
“啊啊啊!”侯玉莲开口想骂人,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看我一眼啊!我在这里!
“叫什么叫,刚才还想说你挺乖,这会儿叫给谁听?”徐家人话音未落,直接一个手刀将侯玉莲打晕,“这样路上好安静些。”
“那我们走了,侯老爷我们就不见了,不吉利。”另一徐家人说道。
“是是是,我等几个会禀告老爷,几位可先行离开。”看门人显然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几人带着侯玉莲离开后,丫鬟开始在房间里找人:“小姐!小姐!”
奈何这房间实在太小,一眼望去根本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而且今天是什么日子,侯玉莲不可能有躲在此处的闲情雅致。
“姑娘啊,兴许大小姐已经走了。”看门人赔笑道。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怎可糊涂至此!”丫鬟不过是离开片刻,这侯玉莲人就不见了,她能不急嘛?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跟您一起去找大小姐。”看门的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再耽误,立刻寻了起来。
房梁上,侯玉瑶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从今往后,你侯玉瑶已死。”一旁的男子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平常事。
“我要见小桃。”
……
寅时四刻,皇城郊外。
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透出几缕惨白的光。
侯玉莲被塞进一顶血红色的花轿里,双手被粗糙的红绳绑得死死的,绳子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味。
她的双手被粗糙的红绳紧紧绑住,嘴里被被一块腥臭的布团塞住,布团上还残留着某种腐烂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
“唔!唔!唔!”她睁大双眼,极尽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拼命挣扎试图挣脱绳索,但每动一下,绳子就勒得更紧,深深嵌入她的皮肤。
她的手腕已经被磨出血痕,疼痛让她几乎昏厥。
怎么会这样!
我不是在侯玉瑶房间里吗?!
放我出去!你们抓错人了!
奈何无论她心里怎么呐喊,这顶花轿依旧稳稳当当地在朝前方走去。
“唔唔唔!”这是她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她试图用舌头将布团顶出去,但每一次尝试都只能让布团更深地卡进她的喉咙,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
“人好像醒了?”
轿子外传来几道声音。
“我也听见动静了。”
“捆好了吗?”
“放心吧,老规矩,她插翅难飞。”
侯玉莲闻言吓得泪水决堤。
“唔唔唔!”
不要啊!
我不是侯玉瑶!我是侯玉莲!
你们绑错人了!
救命啊!
然而,花轿依旧颠簸着前行。
此时,轿外传来低沉的唢呐声,曲调诡异,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她的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低语,时而像是哭泣,时而像是冷笑。
她拼命摇头,试图摆脱这些声音,但它们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缠绕在她的脑海中,想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结局,侯玉莲更为疯狂地挣扎起来。
“呼”的一声,轿帘被风吹起一角,她看到外面抬轿的是四个穿着普通下人服装的男子。
“唔唔唔!”她拼命朝外看去,使用全部的力气呐喊道。
你们看看啊!
我是侯玉莲!
我是侯玉莲!!!
救命啊!!!
“噗通”一声,她摔倒在地。
“好像是掉下来了。”其中一人道。
“不管她,人没事就行。”另一人道。
在侯玉莲的微乎其微的哭喊下,花轿停在古宅前。
轿帘被一只苍白的手掀开。一个身穿黑袍的道士站在轿外,他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双眼深陷,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低声说了句。
“新娘到,吉时已到。”
“唔唔!”侯玉莲拼命摇头,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整个人尽可能蜷缩在轿子的角落里。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过来吧你!”两名家丁闯进轿子,一人抓住她一只手把她拖出去。
双脚刚一落地,侯玉莲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这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与弱小。
“唔唔唔!”侯玉莲一个劲地后退,摇头,喉咙哭声嘶哑。
你们抓错人了啊!!!!
两名家丁一左一右架着她,拖着她走,她的身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很快,她被强行拖进一庄子。
整个庄子挂满了褪色的红绸,随风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
“哎呀,新娘子来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妇人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侯玉莲因为盖着头盖,整个人又慌乱无比,因此她一路上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她从下方瞥到了不远处的棺材。
那是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上贴着褪色的“囍”字,显得格外刺眼。
棺材旁站着两名纸扎童子,一男一女,脸上画着夸张的笑容,眼睛却是两个黑洞。
男童女童前竟跪着一具男尸。
毫无生路的绝望令她一下子全身无力。
“唔——!唔————!”
不要啊!
猛地,她被人按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弯曲,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拜天地!”道士高声喊道。
不要!不要啊!
“二拜高堂!”她的身体再次被强行按下,额头撞在地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我不是侯玉瑶!
“夫妻对拜!”她的身体被迫转向男尸,男尸苍白的手令她恐惧到了极点。
“礼成!新人永结同心,生死不离!”道士摇动铜铃,高声喊道。
“来,把她放进去。”不远处一道女声冷冷想起,“宰相大人吩咐了,对她不用客气,若是不配合,也可以给她点苦头。”
不要!
我不是啊!
我不要啊!
侯玉莲的头已经甩疼了,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砰——!”的一声,她被丢进那具棺材中。
面对死亡,她已经忘却了所有的疼痛,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摇头和摆动自己的身体。
“松绑,钉住她。”女人继续吩咐。
钉?!!!
一时间,极端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全身。
此时,一旁的道士开始念咒语,并靠近侯玉莲,他低声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手中的铜铃摇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当绳索解开的那一刻,侯玉莲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双手双脚就被死死按住住。
“噗嗤”。
铁定穿透四肢,侯玉莲疼得整个人仿佛被活生生撕成两半。
她身体瞬间僵硬,无法动弹,眼中充满绝望,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她要死了。
“侯大小姐让我向您问好。”道士对着侯玉莲轻声道。
侯玉莲瞳孔皱缩,一刹那,她的视线陷入黑暗。
“从此以后,祝你与徐表少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
巳时。
宰相府此刻热闹非凡,宾客们陆陆续续赶来,给足了侯鹏程面子。
徐燕作为如今宰相府的当家主母可谓是风光无限,无论她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人恭恭敬敬地奉为上宾。
此时,她正在接待魏太后派来的李嬷嬷。
“嬷嬷辛苦了。”徐燕亲切地握着李嬷嬷的手。
“老奴替太后办事,不辛苦。”李嬷嬷笑道,“这次老奴来,主要是……”
“嬷嬷。”
李嬷嬷话音未落,忽然有一个宫女走近她,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徐燕眼看李嬷嬷准备从袖子里那东西出来的手又伸了出来,莫名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给侯大小姐道喜的。”李嬷嬷不动声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