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舞会结束,一楼的富贵公子小姐们已经陆陆续续走出舞厅。
——
穿过地狱之门,回到现实,房间内还是一片黑暗。
舞会的开放时间是00:00至5:10。也就是说,要赶在黎明之前回来,子夜之时入内。
沈灵九点燃了一张纸符,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三人盘坐于地,面面相觑。
“旭日东升之后,我们要出去吗?”徐辛问。
不仅仅是进入地狱之门后,就连这座城市,也是危险重重的。
“我在做一个设想。”沈灵九冷声道。
他继续说:“我们初到这座城市时,市民们的面部都是扭曲的,我在想,白日时,他们会不会是正常的。”
闻鹤溟在暗处眯起眼,朝着窗的方向看去。
待到黎明初现,一切答案将会揭晓。
他垂下眸,在黑暗中隐去眸中神色,语气淡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们是外来人,面部五官和昨天晚上那些市民相比,正常多了,”
“这样子的情况下,被发现了异常,我们的处境也许就不太安全了。”
听完,沈灵九和徐辛都点了下头。
如果被发现了异常,也许下一个烧烤摊里卖的烧烤材料就是源自于他们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咚咚咚——”钟声响起,第一缕阳光徐徐升起,为这片黑暗的世界,添上一笔光彩。
他们看着窗外——家家户户的灯都开了,好像回归了昨晚的繁华。
相比之下,凌晨时的寂静,诡异得多了。
这时候,“啪”的一声,大厅的灯被打开,与此同时,三人所处的房间门被打开,大叔穿着个宽松的短袖短裤,打了个哈欠,笑眯眯的说:“睡的怎么样呀?”
果然如沈灵九所想,白日时,大叔的容貌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不再像昨夜那样显得那么诡异。
他好像看不见棺材,只等着几人的回复。
徐辛:“睡的挺不错的,谢谢叔了啊!”他厚着脸皮继续说:“叔能不能让咱仨再住个几天,等赚到钱了咱仨就出去住酒店。”
闻言,大叔豪爽的拍了拍胸脯,说的话带着一嘴的口音:“可以嘞!”
徐辛笑着回:“谢谢叔!”
大叔也不再多说,收拾收拾,给了他们一把开门的备用钥匙,出门去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他们三个人。
虽说是黎明初现,可外面还是黑着的。
沈灵九站起身,桃花眼眯起来,语气慢慢:“走吧,去看看白天这座城市的真面目。”
开了灯,闻鹤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靠到窗旁的墙边,眼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从现在开始,已经有车子在道路上行驶,清洁工打扫着小道,昏黄的路灯照在路上,摆摊的摆摊,上班的上班,看样子,似乎真的很和谐。
他把短刀放下,随沈灵九和徐辛出门。
……
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人,三人走在小道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靠靠靠……你快看,三个帅哥啊……”
“啊啊啊啊!”
“唉,你有没有觉得右边走着的那两个超配的!”
“哈哈哈你真是随地大小嗑。”
闻鹤溟:“?”
几句话下来,完全超乎他大脑的载量。
好吧,是我跟不上时代了。
这么一看,这座城市好像和现实世界没什么区别,甚至给人一种“自身就处于现实世界”的错觉。
……但他们都不蠢,都明白,沉迷于这个世界,才是最危险的。
谁能想到白日里和谐的城市到了晚上就是恐怖片的现实版呢。
除了有人谈论他们的长相外,还能听到一些别的话题。
“哎,你们听说了没?新和医院那个疯子,出院了。”
“啥?出院了?”
“可别了吧,她大晚上弹钢琴,还是乱弹,吵的要命!”
“听说啊,那女的还是个恋爱脑……”
沈灵九脚步一顿,目光朝着讨论疯子的人投去,缓慢的走上前,礼貌的问:“你们好,请问你们说的疯子是怎么一回事?”
几人的话头一止,抬头看去。
灯光下,照着沈灵九的半边脸,桃花眼好像看狗都温柔,他微笑着,保持着一副“平易近人”的外表。
闻鹤溟和徐辛走到沈灵九身边。
桌子边坐着的几个人回过神,一个人愤恨的一排桌,语气愤怒:
“你是这边新来的吧?你是不知道!医院里的那个疯女人,大晚上弹钢琴,吵的人睡不着觉,她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那女的就住在西区的201,叫严语卿,你们能离西区有多远就离多远,她那琴声简直就是对人的折磨!”
“每次出门,如果碰到她,就会听到她神神叨叨的说一堆话!”
闻鹤溟扯了扯嘴角。
看出来这哥们的厌恶了。
天渐渐亮了,微弱的阳光照在沈灵九的眼眸上,温柔好似星辰,他笑着点了点头:“好,谢谢你们,我们会注意的。”
……严语卿。
新和医院。
西区201。
三人对视一眼,明确目标:去新和医院和西区201看一看。
问题来了。他们根本不熟悉这座城市,怎么知道新和医院在哪里?
“你们有看见季青厌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三人身后响起,一只冰凉的手搭上闻鹤溟的肩,寒意铺卷而来。
闻鹤溟浑身一颤,回过头去,只见女子面色苍白,浑身病态,垂着眸,有些疲惫,柔顺的墨发里生着几根白发,穿着白色的裙子。女人的另一种手上拿着几张乐谱。若是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手腕上自 残的伤痕。
……现在,那些伤痕还流着血,顺着手,流到乐谱上,然后,滴到地上。
闻鹤溟摇了摇头。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忽然想起来潇相街中,鬼境主人房中的那些沾着血的玻璃片。
……钢琴家。
……自 残。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捏紧了乐谱,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好吧,如果你们看见他了,请到西区201来找我。”
“!!!”
西区201!这个女人是严语卿!
严语卿说完,像失了魂一般离开。
严语卿生前为情所困,写下【不遵守誓言的人,要吃刀片】,所以,她憎恨的那个人,名叫——季青厌。
现实世界里,不知道季青厌还活没活着,而现在,要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找到“季青厌”这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严语卿是个疯狂的钢琴家,疯狂到极致,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对她没有好脸色。
“……沈哥,你不是说她身上有第四阎王的气息吗?”徐辛蹙着眉说。
可刚才,近距离接触严语卿,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来自于第四阎王的气息!
沈灵九挑眉,反问:“你觉得她是鬼境主人?”
这个城市里的严语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鬼境主人?
……真正的鬼境主人,是几天之后,献上一曲钢琴曲的“面具小姐”。
闻鹤溟垂着头,手抵在下颌,思索着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的严语卿仅仅只是个疯子,因爱生恨……
“我觉得,这个世界里的严语卿需要的是‘救赎’。”闻鹤溟轻声说。
因为爱人的背叛,因为精神疾病,她陷入深渊,没有一缕阳光。
所以她需要的不是找到“季青厌”这个人,而是找到一个“救赎”,一个她可以接受的,释怀的路。
沈灵九轻声重复:“救赎……”重复完,他笑了一下。
三人继续往前走,最后,他们在转角处的一个公告栏宣传里停下了脚步。
【星辰歌舞会即将展开,欢迎各位踊跃报名,无论专业还是不专业,都可以来报名,我们来者不拒!】
【报名时间:9月17日至9月20日,歌舞会开展时间:10月2日至10月4日。】
【今日报名名单:
……
严语卿:钢琴
……】
三人顺着往下看,看到严语卿的名字时,微微一顿。
现在,严语卿无意是千人厌万人恨的人物,参加这场歌舞会,真的不会被骂死吗……
“救赎。我在想,这场歌舞会,能不能成为她的救赎。”闻鹤溟细长的手指指着严语卿的名字,垂着眸,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张表是自填的,不可篡改,严语卿写自己名字时很用力,好像是在泄愤一般。
现在,他们不仅仅要关注严语卿,更是要关注一下“季青厌”这人。
季青厌是谁。是严语卿的爱人,也是她最恨的人。
那么肯定是有迹可循的。
这公告栏上,除了星辰歌舞会,还有一个征文比赛。
征文比赛的排名,第一名的笔名是“季请言”。
季请言。
季青厌。
著有作品《钢琴家》。
……钢琴家,严语卿。
征文排名的最底下,标注着,【9月26号,征文排名前三的三位作家,会在昔日广场上开展签售会。】
“9月26日,来得及,我们找到季青厌后要做什么?”徐辛挠了挠头问。
沈灵九抬手,轻轻点在“《钢琴家》”这个字眼上,冷声道:“既然是救赎,让这位作家待到钢琴家身边,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