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坐直身子,回过神跟青蛙大眼儿对小眼好一阵,手机叮地发出一声,有消息过来,索性不想了,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是苏秀的信息。
苏秀:“你们不用来了,跟警察说你们是特殊情况,笔录不用你们做。”
楚瑾:“严越王池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苏秀:“……”
苏秀:“他俩还被表彰了……”
说起这里她都觉得诡异奇葩,幸亏没动手,那些人先出的手,不然他们就得负法律责任了。
楚瑾:“……噢,好。”
也一时间都忘了这个狗血的世界也是有法律的,他忽然想起来冯哲那事儿,心下有点迷糊。
照理说这俩人打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没事儿似的照旧上学。
冯哲那腿瞧着也有几分严重,难不成这俩人到如今都是凭着楚家的权势四处作威作福?那这也太让人窒息了。
苏秀犹豫了一下,敲了几个字:“祁至臻,还好吧?”
楚瑾怔了一下,隐约想起来苏秀好像对祁至臻……有点意思。
正想转过头去看看祁至臻现在好点没,一转过头,发现他坐在长凳上,靠着后边儿的墙微微阖着眼睡着了。
就这么个两分钟的间隙,都能睡着,楚瑾本不想打扰,正打算回消息。
但只稍微转了个身,祁至臻就从昏沉里醒了。
他侧着身子睁开眼睛,微暗的眼眸暂时没有焦距,泛起倦意:“几点了?”
瞧着他眉眼惺忪的模样好一会儿,楚瑾“哦”了一声,举手把手机给他看:“六点钟。”
祁至臻本没兴趣看他手机的内容,但瞟到苏秀跟他突然弹出来的消息,眼神一滞。
“苏秀?”嘴里念出这个名字,向来散漫的眼底有些莫名。
楚瑾正给苏秀慢慢打字:“他挺好的,还睡了会儿。”打完字他觉得祁至臻语气不对,转过脑袋,问:“苏秀怎么了?”
祁至臻脑袋微微靠在墙边,也没回答他刚刚那句是什么意思,眼皮子掀起一丝缝隙,目光落在他的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上。
苏秀怎么?
“没什么。”他安静许久,慢慢收回视线。
楚瑾正不解抱着手机,只见他动作慢慢的,手撑着长凳缓缓起身,脸上的纱布格外引人注意。掏出mp3,一边戴着耳机听歌,调好蹦迪歌曲,拎起书包就走。
他下意识“啊”了一声,也把一边儿的书包拿起来背在肩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反复试了几回,心里想他怎么就背不出来龙傲天那种不羁放纵的感觉。
祁至臻脚步一停,又回过头迈开步子走了,见人走了,楚瑾想起自己的行为顿时被自己傻住了,赶忙跟了上去。
天色有些晚,马路两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学校距离城里有些距离,车流不拥堵,但车速极快,映衬着路旁的暖光,衬得这副景象很真实。
楚瑾一路记着路线,跟在祁至臻后面,背影挡住了些微的灯光,两人相顾无言一前一后走着。
楚瑾眼神偶然落在祁至臻的蓝牙耳机上面,目光稍微停滞,目不转睛地看着。
男主的耳机居然是小黑猫咪形状的,好新奇,对了,书主背包拉链上也挂了一个。
虽然是几块钱的东西,楚瑾心想:男主好少女,居然喜欢这种可爱的小饰品。
低头跟严越他们发消息,解释说自己临时有事走开了,问他们现在怎么样。
严越正坐在警局里凳子上玩手机,顶着一众警察奇怪的目光,瞧着二郎腿,脸色不屑:“那几个龟孙还敢跟爷抢地盘,真是活腻了,谁不知道柏大是我们严越王池哥俩的天下……”
眼前的大汉们蹲在看守所里,眼神哀怨,极度凄惨,面色涨红地看着两人,憋出来一句:“你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还不老实?”警察面色严肃,抄着棍棒走近看守所教训,瞬间几人的痛苦嚎叫传来。
严越朝他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大大咧咧仰在椅背上:“这年头还有人说混道上呢,真正的江湖民间高手才不会乱报名号,你们惹上小爷我了,小爷就让你们这帮宵小退出江湖!”
王池抱着点的外卖炸鸡,吃得满嘴都是油,使劲点了点头:“没戳,我们是高手。”
一众警察:“……”
更神经了...
苏秀在旁边无语地看着大摇大摆的严越王池二人,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她刚做完笔录,背上自己的包就打算离开,临走前跟楚瑾发了个消息:严越王池他们好得很,不用担心。
楚瑾听着这条带着严越装X的语音消息,放下手机,半天不知道回什么:“哦……”
苏秀走到门口,捏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说,离开了。
王池啃着炸鸡,后知后觉什么,凑近正给楚瑾发消息的严越,又殷勤的补了一句:“柏大的天下,还有老大。”
楚瑾:“……”
这就不必了……你们天下二分吧。
楚瑾正埋着脑袋发消息起劲,没注意到前面正停下脚步的祁至臻,闷头就撞上去,额头一疼,抬起头,就对上祁至臻的目光。
祁至臻没说话,楚瑾被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
祁至臻随口道:“车来了。”
楚瑾“唔”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坐车?”
两人此刻站在距离公交车前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身旁刚开过去一辆公交车,尾气十足地直冲鼻尖。
好冲。
楚瑾捂了捂鼻子,还在费力理解他说的话的意思,祁至臻本来没想跟他解释,但看到他无法理解的模样。
祁至臻朝他后边儿努了努下巴:“85路。”
楚瑾愣了一下,往后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一圈圈绕着红绿灯带的显眼车站上面,下意识反应过来什么。
是在提醒他要坐85路回家?
困惑片刻,扭头:“噢,那你不坐车?”
祁至臻又转过身,迈开步子朝前面走:"不坐。"
一阵风吹得两人刘海往后边儿拂了拂,楚瑾刘海微末有点长,遮得眼睛眯了眯。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刘海,总觉得祁至臻说话逻辑有点奇怪,但说不清楚是哪里怪异,只能垫了垫书包,小步跟了上去:“那我也走路。”
就是奇怪,走路的话路应该离得不远,干嘛要提醒他坐车,他们不应该住得很近才是吗?
小说里原主和男主的家离得很近,所以才有经常骚扰男主的桥段……
意料到他会这么说,祁至臻没有意外,不紧不慢地走着,任由后边的人儿紧跟着。
楚瑾依旧埋头在手机上用备忘录记着路线,他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上回是打了个网约车回的家,约莫坐了快十五分钟,看样子应该是绕路了。
约莫走上十来分钟,两人已经走到一个大型商城面前,灯光明亮,打着液晶屏幕广告,外面写着"天恒"两个金灿灿的大字,看上去很是霸气侧漏。
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瑾抬头,纳闷地跟那两个字对视了半天,回想这是个什么地方,祁至臻站在一边儿,单手拿着手机,像是在操作些什么。
楚瑾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两个字确实是"天恒"。
他总算明白哪里不对了。
这大型商场是天恒的产业,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经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有钱人逛的商城,而小说里这天恒,也就是最后跟男主斗到底的反派了,顶级炮灰就是这天恒的亲儿子。
小说的情节,前期男主来这里没有别的理由——打工。
楚瑾傻了,脚步一停。
所以……男主不是要回家的。
那他跟了这么久……
“白梓政的事,我知道了。”
楚瑾愣住,抬眼看他:“嗯?”
仿佛来了心思,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风吹开他的额发,透着月色依稀能发觉他微偏着脑袋,目光寡淡却安静,唇边稍纵即逝地带着一点弧度,又逐渐平直。
状似无意,声音徐缓: “谢了。”
四周安静到楚瑾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忽然一句,透着微微拂过的风,似乎带着清冽的松木气息。
男主声音很好听,楚瑾耳朵有些痒,忍不住摸了摸,眼见祁至臻的背影走向了商城,半晌后掏出手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西谊南路林木山庄5号。”楚瑾在地图上搜了一下自家地址,于是他打开打车软件,找到住址后,傻了……
他家距离这十公里……
十公里,十公里走路不可能走得回去,所以刚刚男主跟他不是一条线的,是……提醒他上车?
楚瑾脸有点烧。
总觉得自己真的在男主面前成了个傻子。
……
祁至臻看着楚瑾之前发来的消息,停半天后指尖摩挲着手机壳背后的猫咪环扣,又把手机照常揣进兜里。
他跟往常一样按下了一楼的电梯,耳朵里音乐不停。
叮,电梯门缓缓开启,他从里面跨了进去,等着电梯关闭。
"叮"地一声,电梯门再度打开,祁至臻余光瞥见一个眉眼年轻精致的男生低头操控着轮椅进来,腿上还搭着一块毛巾。
男生见到里面有人,神情隐约有些烦躁,一语不发地扭转了轮椅的方向,摆好位置,动作稍显艰难。
电梯内被弄得彭彭响,动静很大。
祁至臻靠在一边儿,没兴趣观摩人家私事,眼皮垂着着等电梯上行,但碍不过这人腿脚不便的费力,问了句:“几楼?”
男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清润如玉:"十五楼。"
声线却冷冰冰的,毫无起伏。
十五楼?祁至臻眉梢一挑,不过没有再多说什么,按了下关闭键,电梯门重新合上。
电梯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电梯到达十五楼后,叮地一声,门开了,祁至臻拉好书包,迈步走了出去。
男生看到这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一直紧绷的嘴角渐渐舒展开,也缓缓推着轮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