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苦口婆心地跟蒋鹤松传授经验,“白语新就是爱作,从小就这样。你该打就打,千万不要手软。”
蒋鹤松略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这有啥不好,打两次就长记性了。”白母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巴掌,仿佛已经在打白语新屁股了。
“噗嗤。”蒋鹤松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伯母,您真的太可爱了。”
“以后,你也是我的儿子。”白母笑着拍拍蒋鹤松的肩膀,这是一种特有的长辈表示喜爱的方式,“所以我谁也不偏心。”
从蒋鹤松的视角看过去,白母虽然中年,但鲜见白发,笑起来春风和煦,说起话嘴不饶人。她像一个普通的长辈,温和慈祥,又带着职业惯性带来的端庄感,一番话没有华丽辞藻,但字字都像春风吹进蒋鹤松的心里,让蒋鹤松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母和蒋鹤松对着相册,一点点解开被时光封印的过往:努力的白语新、耿直的白语新、母胎单身的白语新、善良的白语新。
直到大门打开,白语新和白父气喘吁吁地扛着、小推车推着一堆麻袋的东西进门,才打断了两人的回忆。
“妈、妈,我们回来了。”白语新冻得睫毛上都隐隐一小圈白雾,他肩膀上扛着一个半人高、鼓鼓囊囊的麻袋,缓缓、缓缓地放在地上。
白父则拖着一个简易的小推车进门,车辇在雪白的瓷砖地上溜出两道黑印子.....
蒋鹤松放下膝头的相册,高高撸起袖子加入拖菜大军,想帮着关门的时候发现门外还堆着一小堆。
白语新一边累的直喘气一边阻拦蒋鹤松,“你坐着吧松哥,我来就行。”
蒋鹤松顺手抄起一小麻袋土豆搬进门里,拍拍手上的灰道,“来都来了,哪有不干活的道理。”
车的后备箱有限,白父与白语新带回的量也不算大,两个年轻人手脚利落、很快就将“货”搬进了客厅。
接下来就是将蔬菜分拣、归类,不需要出门了,白语新便开始换鞋换衣服。蒋鹤松帮白语新摘下口罩和羽绒服的帽子,手指所到之处都冰的骇人,脱下的羽绒服外套也覆着一层寒气。
“都冻成这样了?”蒋鹤松心疼的托起白语新脸颊,“给你焐焐。”
白语新憨笑,“没事儿,一会儿就暖和了。”
小城的冬天异常寒冷,大概零下几十度,而屋里却温暖如春,白语新和蒋鹤松两个人帮着白母白父整理了一会儿菜就觉得满头大汗了。
“小蒋,是不是热啊?”白母透过老花镜瞅到蒋鹤松下意识地抹了两把额头,猜测他是不是热着了。
“伯母我没事儿,咱们的暖气真暖和,比b市还暖和。”蒋鹤松抹掉额头的毛汗,笑着回应。
他跟白语新一人一个小板凳,帮着白母择韭菜。白父则负责把白菜土豆拖到客厅直通的小阳台,再取拖布把地板擦干净。大家各干各的,却又有种天然的紧密联系,围绕着家和过年而建立。
“松哥,我给你拿个冻梨吃吧,解渴又解热。”
白语新放下菜去开冰箱门,从冷冻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进略大一点的不锈钢盆,注水,“解冻一会儿就能吃了。”
蒋鹤松伸着脖子瞧,好奇心十足。
白语新把冻梨外表的薄冰敲掉,递给蒋鹤松,“松哥,咬一小口,然后嘬汁喝,清凉解馋。”
蒋鹤松捧着不锈钢小盆左右打量觉得十分新奇,在白语新鼓励的眼神下小小咬了一口,透心凉。又顺着咬的这小口嘬了一口,嗯.......冰凉清爽,回味无穷。
“好吃。”蒋鹤松捧着梨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这个回去能做吗?”
白语新乐了,“能啊,冻冰箱里就能做,回b市我给你做。”
白母乐呵呵地说,“小蒋,听新新说你是南方人啊?下午你要是不嫌冷,让新新带你出去转转?”
蒋鹤松眼睛亮了,“好啊好啊,我不怕冷,谢谢伯母。”
午饭后临出门前,白语新给蒋鹤松的围巾里三层外三层地绕了好几圈,又帮他戴好帽子口罩和加了兔毛的皮手套,紧张的不得了,边给蒋鹤松添衣服边碎碎念,“要是穿的薄了,一出门就能冻掉鼻子。”
白母看看手机又看看站在门口的白语新和蒋鹤松,幸福道,“小蒋这个儿子我可真稀罕。正好下午你们出去玩,我把新套的棉被拿出来两床,晚上你们正好睡。”
被乖乖摆布的蒋鹤松乖巧回应说好,秀气的脸在夸张的包裹下更显的好看。
白语新满意的拍拍手欣赏自己的杰作——新出炉的蒋鹤松球儿,还建议道,“要不要给你拍照啊松哥,可以发微博营业。”
蒋鹤松艰难地控制臃肿的身体摆摆手,“等一会儿有雪了拍。”
正说着话,大门突然被拉开,白语新蒋鹤松正对上来者。
“哎呀吓我一跳,你们杵门口干啥?”来人在地垫跺跺脚,“哥,这是谁啊?”
白语新上下打量,难以置信,“白语鸣,也就一年,你咋长这么高了?”
白语鸣脱掉保暖但碍事的“皮”,仔细打量了一下被裹的难以动弹的蒋鹤松,“你是蒋哥吗?”
“对对,是语鸣吧?!”蒋鹤松艰难地抱了白语鸣一下,或者说是只是贴了一下,“我是电话里的,蒋鹤松。”
“等回来了聊吧,我带你蒋哥出去转悠转悠,顺道买点吃的。”白语新三两下穿好装备,牵着蒋鹤松出了门。
“我爸居然没反应?”白语鸣愣了两秒,转头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父母说道。
刚才自己哥哥顺道牵了另一个大帅哥的手这事儿足以让他消化一会儿,亲眼目睹还是跟隔着电话有亿点点差距。
“我有啥反应?咱家你妈都稀罕的不得了,那我还能说啥?”白父头都不抬,“小蒋倒真是不赖。”
“咱家这么开放吗.......”白语鸣挠头。
“分人。”白母言简意赅,“这人要是值得,可以开放,不值得,那门就得锁的紧紧的。”
“嗯,你妈说得对。”白父附议。
午后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两个小时,暖洋洋的阳光打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闪光。白语新牵着蒋鹤松的手,两个人慢慢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
“上午在家你跟我妈聊啥了?”
“聊你的黑历史。”
“我这么乖巧可爱,怎么会有黑历史,一定是你听错了。”
“伯母还说,要是你惹我,就往死里揍。反正你皮糙肉厚,脸皮最厚。”
“啊?”白语新哀嚎,“我妈怎么扰乱我家庭和谐呢?!我怎么不听话了?我最听话了。”
白语新自言自语地哀嚎,突然手上就空了:???
一眼没看住蒋鹤松,他就撒欢了。看见一大片雪地的诱惑太强,蒋鹤松早已忍不住松开白语新的手,一把子扑进雪里。
“扑哧”一声把雪压出一个人形轮廓。
“别动奥。”白语新掏出手机咔咔拍了两张躺在雪里的蒋鹤松,“你到时候可以发微博。”
“你就记得发微博,你比宋茗还cao心,你拿我工作室那份钱了吗?”蒋鹤松顺手团了个雪球砸到白语新身上,雪球一撞就散,白语新的黑羽绒服上立刻出现一道雪痕。
“嘿,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你等我戴上手套再跟你打雪仗的。”还没说完又一个雪球兜头而来,白语新真急眼了,“我必须振振1纲,你等着我现在就来。”
蒋鹤松虽然穿的厚,但架不住人家灵活。绕了半天白语新光挨砸了!
“我错了错了,我投降行不行。”白语新连连求饶,他又舍不得真砸蒋鹤松,就是纯粹陪着人家玩了。“快让我看看手是不是冻红了?”
蒋鹤松玩的尽兴,还想堆雪人。白语新一口答应下来,“堆堆堆,陪你堆,昂。”
遂见别人放在树下一把铁铲,借过来用用,帮蒋鹤松推雪球做雪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工具帮忙,蒋鹤松的大雪人堆的又快又好,白语新帮忙捡了些石子做雪人的眼睛和嘴巴,忙活了半天,看着还挺有样子。
蒋鹤松掏出自己的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又让白语新帮忙,跟雪人合照。
白语新拍完了把手机递过去,蒋鹤松没接,朝他招招手,“过来,我们一起合照。”
“啊?”白语新先打了个磕绊,即使合照了也不能发出去啊......
蒋鹤松拍拍半人高的雪人的脑袋,“啊什么,快过来!跟我的雪人儿子合照。”
白语新转念一想,蒋鹤松开心就行,管他别的干什么。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在雪人两边,白语新微微倾斜相机,让自己的脸在最前面,雪人儿子在中间,蒋鹤松则在最后比耶,三二一,定格在了此刻。
玩够了雪,两个人便手拉手走向了未知的前方。
走了一会儿白语新忍不住笑了笑。
蒋鹤松奇怪道,“你笑啥?”
白语新说,“想起一句很文艺的话,叫做,此生若是同淋雪,也算人间共白头。跟喜欢的人在雪里一起走,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儿。”
“那是因为跟我在一起做什么,都很浪漫吧。”
“是是是,能有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两人玩的尽兴,也冻得厉害,直到黄昏才赶回家吃晚饭。“一家五口”的杯子紧紧碰在一起,提前庆祝蒋鹤松的到来。
白母给两个人准备了厚厚的新棉被和蓬松的枕头,暖和的让人忘记了这是身处于零下几十度的冬天。
晚上躺在白语新被窝里的蒋鹤松翻了翻白天的照片,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动态:@蒋鹤松:雪人儿子,和,一句文艺的话。
雪落无声,玻璃起了厚厚的雾,是入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