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划过百叶的身体，顺着喉结划向胸膛，百叶喉头滑动，门外似乎安静得过分，百叶想了想，闭着眼睛又摸到灯的开关，将浴室的灯关了。

　　百叶一边洗澡，一边心跳加速，可是直到洗澡结束，素丽还是没有到来。百叶蹙眉，心里有些烦躁。他吹干头发，出来就瞧见蓝即迷蒙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哎，百叶你回来了。”

　　百叶点头，“你好些没？”

　　蓝即摆摆手，“哎！没事儿，熬两个大夜算得了啥，我们之前去野地训练那会儿，为了不被伏击，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可比现在难熬多了！”

　　百叶转身去了厨房，想看着能做点儿啥来吃，蓝即叫住百叶，“别忙活了，累死了，我叫了外卖，咱哥俩一起吃。”百叶停下脚步，他厨艺也算不得好，能不做他也乐得轻松。

　　没一会儿，外卖送到，蓝即叫人放在门口，直到外卖小哥儿走了，他才打开门把外卖拿进来。蓝即笑着说，“走，吃着！”

　　蓝即叫了一整条烤鱼，加上配菜，两个男人吃这量是正好。

　　蓝即吃着又问，“你和宋警官今天有什么进展没？”

　　百叶思考了一下，要说进展那必定是有的，只是他现在仍觉得这其中有没法儿推导的地方，他的共情也不是万能的，现在看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百叶把自个儿知道的与蓝即说了，蓝即听了放下一筷子，半晌突然一拍大腿，说，“这宋警官牛逼啊！”

　　百叶蹙眉，他还是把疑惑说出来了，“可是尸体上面的痕迹与铁刺不同，不像是那铁刺刺伤的。”

　　蓝即拿起筷子继续吃，满不在意地说，“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这个方向可能没错儿。”

　　两人也没讲通，只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把这条鱼吃得干干净净。吃完收拾碗筷，蓝即忽然问，“那丫头还来找你没？”

　　百叶拿着碗的手一顿，他不想骗蓝即，但是如果说素丽还来，蓝即肯定会生气。百叶抿嘴，“没呢。”

　　蓝即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百叶，“最好没有！那丫头不是什么好人！”

　　百叶装聋不听，赶紧把话题岔开了。

　　夜里。

　　百叶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素丽，也不知为什么，分明昨晚还没有这样，可是今天，他眼前总能闪现素丽昨晚的模样。

　　昨晚囫囵睡过去，今夜却觉得记忆开始浮现出来。百叶开始回忆起昨晚的小细节，他想起素丽在小树林时暗红色的瞳孔，他想起素丽那一身又湿又脏的裙子，他想起素丽大叫时露出来的尖牙，最后百叶想起素丽那一头浓密的头发。

　　百叶想到这里，手指忍不住动了动，似乎身体觉得痒痒的，最后百叶呼吸有些加速，他闭上眼将手探进被子里。

　　这该死的素丽！

　　这一晚，素丽没有来找百叶。

　　素丽在哪里呢？素丽还躲在深海的巨茧里，正在被百叶思念的那一头浓密的头发随着海水慢悠悠地浮动着，似乎舒服自由地伸展一般。素丽还保持着胎儿的姿势，在这巨茧里享受着短暂的安宁与怀抱。那海水如同母亲的手一般抚摸素丽的身体，素丽的发梢。这巨茧笼罩着素丽，像母亲的子宫，又像巨大的摇篮，温柔地随着海水轻轻晃悠晃悠。这巨茧也发出舒适的信号，似乎它在保护着素丽，素丽同样也在滋养着它。

　　第二天。

　　百叶依旧醒得很早，与蓝即一起去了警局。

　　刚到办公室，百叶就瞧见宋里端坐在里头，这回没看卷宗，似乎在看其他的东西。

　　蓝即去了何队办公室，百叶坐下来，宋里看得十分沉浸，百叶眼神往宋里面前飘，看见这人是在看昨天的图纸。

　　宋里又复写了一遍。比起昨天画的图稿。今天似乎更加精细了一些。百叶终于没忍住，“这尖齿的痕迹与动物的牙齿有区别。”

　　宋里点头，“对，所以尖齿没有直接接触受害者的皮肤与衣物。”

　　百叶疑惑，宋里抬眼看着百叶，好半晌说，“或许，凶手不辞辛苦，给每个尖齿还套了一个‘牙套’。”

　　百叶蹙眉，“牙套？”

　　一瞬间，百叶明白了宋里的意思，这些尖齿不是刺穿皮肤和衣服的，而是用于起到类似固定的作用，将已经清洗干净的动物牙齿再套在这些尖齿上面。这样既不会留下自己的DNA，但是由于这口器强大的咬合力，可以刺穿受害者的皮肤，甚至用力过大，会形成猛兽撕咬的假象。

　　可是，仍旧太奇怪了，如果是这样，凶手的侧写是如何的呢？为什么要采取这样麻烦的作案手段？

　　百叶想不通，宋里把图纸放下，起身去接了一杯水，“守株待兔，他会自己跳出来的。”

　　宋里说得没错，越谨慎的人，反而越会去反复确认一些可能暴露自己的痕迹是否被消除。这样一来，那间打铁铺，凶手必定还会去。

　　道理如此，但没想到下午便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去了那间打铁铺，显得有些异常。

　　百叶问宋里，“要去看看吗？”

　　宋里接过电话，“他带了东西来吗？或者带走了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的警员说，“没有带东西走，出来的时候似乎也没带走什么。”

　　宋里不断地在敲手指，最后说，“一个人跟着他，不要暴露行踪，宁可跟丢也不要被发现了。”

　　刚挂电话，宋里就叫Ava调取那间打铁铺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进行排查。

　　Ava动作很快，找到那个警员，随着这个警员的行迹，识别被跟踪对象。Ava试图截取录像画面，但是前面这人显得十分警惕，每次路过监控范围，总是死死低头。

　　Ava也无能为力，只能实时跟踪。Ava一工作起来就不会分心，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宋里坐在办公室，食指不断地轻敲桌面。好半晌，宋里又拨通了剩下监视那间打铁铺警员的电话，“继续密切监视，不要掉以轻心。”

　　宋里蹙眉，他又站起来去看Ava那边投影的监控录像。很快，Ava便说，“人跟丢了，后面的监控范围虽然存在重叠部分，但是这人知道从岔道离开，躲避监控区域。”

　　宋里点头，“不要紧。继续盯打铁铺子。”

　　但是直到傍晚，似乎都没有异常出现。仿佛那个人的出现也并不意味着什么。

　　晚上，打铁铺准备关门歇业，宋里思索一会儿，对叶里说，“走，去瞧瞧。”

　　百叶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上了车。被一起拉上车的还有吴谷，走到那条巷子附近，宋里不再往前走了。只问吴谷，“这附近有什么晚市吗？”

　　吴谷挠挠头，“还真有一个，就在这条巷子对面。”

　　吴谷带着两人一起，宋里这时候没有像在平日里端着，他腰背不再溜直，反而和吴谷一样，懒懒散散地走着。宋里朝百叶走近一些，小声说了一句，“放轻松一点就可以。”说完，宋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百叶。

　　越是这样说，百叶却愈发觉得有些紧张。似乎刚刚宋里那句话是给百叶敲响的警钟，百叶顿时有些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不知道宋里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三人一起走着，没多一会儿，宋里倒是像真的融入到这个晚市里一般，买了些小吃，虽然他自己不吃，但是手里拿着，还不忘给吴谷和百叶一人塞一份儿。

　　百叶手里拿着鸡柳，他没忍住，还是塞了一块儿到嘴里。

　　他们几人是在最热闹的时候来的，直到这个晚市快散了，宋里才说，“吴谷，你先回去吧，我和百叶再走走。”

　　吴谷心里嘀咕，心说，该不会老大真看上这小白脸儿了吧？他之前也没发现老大有这方面的倾向啊，这怎么还能够要创造二人世界呢？

　　吴谷心里一边揣测，一边想着待会儿回去了，必定要跟Ava好好唠一下，免得那个女人一天到晚还盯着这个小白脸儿看。转念又一想，要是老大喜欢这小白脸儿也好，这样Ava那个臭女人也能歇歇心思。

　　这样一想，吴谷顿时心生喜意，他立即答应了，转身就打了个出租车，笑嘻嘻地说，“你俩好好逛着，我这就走啊。”

　　吴谷笑得奇怪，百叶觉得后背都快发麻了。

　　吴谷一走，宋里果真带着百叶慢悠悠地转着，分明这夜色已经很浓了，可是宋里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百叶摸不清宋里的意思，但宋里总不会做无用的事，因此也跟着宋里一起晃悠。

　　这时候人是少了许多，百叶反而又没那么紧张了。只是深夜来临，这里又十分多小巷子，似乎在市区里头，这样密集的小巷弯弯绕绕也是十分少见的。

　　穿过这一条巷子，转眼前方又是另一条巷子。并且这种拐角的地方，甚至觉得前方就是死路了，可一转头又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小巷藏着，往里穿进去，再走出来，又见是一条巷子。

　　越往里走，百叶越觉得迷糊，这怎么感觉跟“鬼打墙”似的？虽然百叶知道每一条巷子都是有区别的，他们也并不是走同一条路，并且也没有绕圈，但是这种不断穿梭的感觉，就如同前方永远没有尽头似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