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温马上就要到了汽车站了,发现华畅来电话,她接起来,“喂,师父,快到了吗?”
“唉,温温,到时候你找我一下,千万记得别让我丢了……”说完了,柴温耳中听见了一阵他的低声唱经。
“什么情况?”柴温把车停下来,
说起来,自天青县通了高铁之后,柴温就没有坐过长途客车。
这个略显破败的客运站,是从前的时代缩影。因为客流量的下降,已经快停止运营了。
一辆略显破旧的大巴车缓缓开过来,柴温远远的就透过车窗看见华畅。
见人群已经从车上下来,柴温大喊一声,“师父!”然后飞快的冲了上去。
可是这一身素色麻衣的人,伸手敏捷的向后躲开,
“师父?”柴温忽而察觉出不对,他虽然是华畅,鼻子眼睛眉毛都是。
可是,神态不对,眼神也不对,他的眼睛不会这样硕硕放光,更没有这种四处打量的新鲜劲儿。
柴温皱着眉头问他,“你是谁?”
“啊……你是柴温,是吧?”这个人有些害羞,“你好,你好,华大师跟我说找你行了!”
一句话说的柴温更诧异了,“你谁呀?我师父呢?”
这个人想了想,就是这件事吧,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柴温就很火大,扯着他的胳膊,没好气儿的说,“来来来,你跟我来!”
那个人就跟着她上车。
那人,顶着着华畅的仙女脸,一开口,都是浓浓的大碴子味儿,“嗨妈呀,你一个小姑娘,咋能驾这么大个洋车?”
柴温不想看他,东北口也重了起来,“赶紧的,上班吧。”
“嗨,这大洋车坐着不赖啊!”他的手好奇的摸了摸顶棚,又摸了摸座椅,“这椅子可真得劲儿。”
他问柴温,“大妹砸,你这洋车是跟谁学的?”
柴温随口回答道:“大兄弟,这是国产车,不是洋车!”
“啥铲车?”
“还叉车吊车呢,是中国的人自己设计、自己生产的车!”柴温喊他,“坐好了!”
“啊?”那大兄弟,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中国人奏的车?”
柴温已经看出来了,这哥们绝对不正常!
车从郊区开了两分钟就到了市中心,大兄弟再次发表了他诧异,“这房,咋都这么高?跟个大山一样!”
柴温不理他,碰上一个红灯,停下车来四处看,他更诧异了,“大妹砸,咋这多闺女都能驾车?”
“咋这多车?这是啥地方?都是地主老财吗?”
“嗯……”柴温不想理他,“这就是天青县,一个普通的县城,还有啊,不是地主老财,普通人家都买的起车。”
“啥?”他接受不了柴温的说法,
柴温有点儿担心,华畅的下巴被这大兄弟抻掉了。
他研究一阵子车,又开始研究楼房,“乖乖,这地主老财家的炮楼,也不敢修这么大呀?”
“这都得用青砖盖吧?”
“我去?这个炮楼,”因为看到了一栋二十二层的高层,惊讶的头都要伸出去了。
柴温吓了一跳,在路边停下车,把他按回来,然后给他扣上安全带,“不许乱动啊!”
“大妹砸,那个楼是咋盖的,咋能那老高?”他那不安分的手爪子,指着头上的高楼,
“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吧,”柴温也不懂,她先给肖郴和老白发了微信,
大兄弟问她,“妹子,你拿那个砖头是啥?咋还亮的?”
柴温没抬头,“手机。”
“啥鸡?”
柴温无语了,把平板从包里拿出来,随便放了个电影,“给你看个电影,先别和我说话。”
平板还很轻,大兄弟轻轻的接过,那上面的的彩图忽然动了,吓了他一跳。
“这,这,这是,啥玩意儿?”
好嘛,华畅变成小易了,
“电影啊,不信你看!”柴温专心看路,没有看他。
“别,别骗我了。”大兄弟摇头,“我看过电影,那不得有个放映员拿个大机器搁手摇着吗?”
“唉唉唉?这还真能动,还有声!”他惊讶的要把华畅的眼珠子掉出来了。
然后,哥们儿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困难的原则,既想要看车窗外面的高楼大厦还有车水马龙;又很想看手中那个薄砖头上的电影。
还好,车很快就停下了,柴温说,“下来吧,”然后把他带进了灵犀犬咖。
小博美迈着小短腿冲到柴温面前,柴温俯身把她抱在怀里。小白狗亲昵的往他怀里蹭,还呜呜,呜呜的撒娇。
小易已经知道了情况不对,赶忙把大兄弟带进屋里,“您请进,请,进来坐,坐,坐吧。”
柴温也抱着狗坐到他对面,“吃点东西吧,”一路走过来,感觉这哥们儿除了有点缺心眼儿,人还是不错的。
哥们儿点头,“吃啥都行!”
然后他问柴温,“大妹子,你也和华大师一样,能通仙儿、神儿的吧?”
小博美趴在柴温怀里一顿嘤嘤嘤,让柴温rua它的头。
柴温问那大兄弟,“你咋看出来的?”
“你看,你抱着那小狐狸,跟你多亲?”大兄弟喝了一杯柠檬水,“嗯,老弟你这糖水真好喝!”
柴温把小博美的头转过来给他看,“这是只狗!”
“那,不可能,那有这么白这么好看的狗?”
柴温吹了一个口哨,大白就跑了过来,她对大兄弟说:“你看,所有狗都是这么好看的。”
小易端上来两块儿蛋糕,“请慢用。”
“哦?”柴温看像小易,三个字的话都说不结巴了耶!她心道,“难道是……爱情的力量?”
大兄弟问小易,“这馍馍咋捏的这带劲?”
“那是,”柴温想想觉得算了,“快吃吧。”
大兄弟想用手抓来着,他看着柴温用叉子优雅的叉起一小块儿,就学着他的样子,笨拙的叉起一小块放在嘴里。
“呜呜……”他忽然忍不住了一样的,一下哭了出来。
“咋了?”柴温忽然吓了一跳,“你哭啥呀?”
“这也太好吃了吧?”大兄弟吃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甜这么香的馍馍,呜呜呜……”
小易都愣住了,他虽然自负手艺不错,但是觉得不至于到好吃哭了的地步啊?
柴温真的是,越看这哥们儿觉得越怪,“别哭了哈,你要喜欢就多吃点儿。”
正好到了喂狗的时间,柴温和小易放好了狗盆,又挨个分上了狗粮,三只柴飞快的跑过来,像是打桩一样的费劲儿吃着。
两只布偶大猪咪也在尽情干饭,只有一只新来的金渐层还不太适应,拼命的往小易怀里挤。
柴温去厨房,把刚才切好的生肉端出来,每只毛孩子分了一块儿,安静的吃着。
大兄弟哭够了,又凑过来,“小妹儿,老弟!”诧异的他几乎破音了,“这么好的肉,就给狗、还有猫吃?”
“啊,”柴温摸着狗头,“吃生肉有利于宠物口腔健康,还能补充宠物粮没有的营养。”
大兄弟还是诧异的摇头,“还说你们家不是地主老财,人都吃不着的肉,你们竟然给狗吃?”
“别开玩笑了,”柴温“切”了一声,“现在谁家能吃不上肉……”柴温说到这儿,忽然站起来,你大兄弟,“你到底是谁?”
“我回来了!”肖郴就在此时进屋,“哦,我的乖乖还不快过来抱抱!”
柴温冲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都想你了?想你想得不得了!”
肖郴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我的乖乖最可爱了!”
小易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全方位立体狗粮,而且最近他的心情不错,准备马上就进入爱情的殿堂了,更不在乎他们两个的秀恩爱。
可是大兄弟他受不了,发出一声,“哎呀,”他转过头去,“咋还能这样呢?太不害臊了吧?”
这回他把小易都逗笑了,
肖郴拉着柴温过来,问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怪人?”
“谁,谁,谁是怪人。”大兄弟不肯转过来,“你们才是怪人!”
柴温很嫌弃的看他,“你看,就这样,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过来的。老土鳖!”她最后一句,是在包袱他说自己不害臊。
大兄弟被柴温一说,有些难过,那挺直的后背忽然就萎了下去。他缓缓的转过身,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对不住啊,给老妹儿你添麻烦了。”
柴温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但是嘴硬的问他,“你到底是谁啊?”
大兄弟有些为难,“我,我不记得了。”
面对他们的四脸疑惑,他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看他有些着急,肖郴说,“来来,我们坐下说,不着急。”
大兄弟坐下,又喝了一杯那个很好喝的“糖水儿”,缓缓说,“我就知道自己在大野地里呆了好久,找不到路,跟人说话也没人理我。”
“今天上午,我看到了华大师,他说让我跟着他走,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了!”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听华大师念了一阵儿经,他人就不见了。”
“但是我记得他说让我找柴温。”大兄弟说完了,又舔舔嘴唇,
小易很善解人意的又给他倒了一杯其他味道的“糖水儿。”
……
听柴温他们解释过一切的白诩阳,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个大兄弟的任何来路。
感觉非常不爽的白诩阳骂道,“这小秃驴到底用了什么邪术?”
肖郴抱着肩膀,“我觉得吧,既然华大师让他过来了,肯定是有自己的深意的,我们还是满满观察者看吧。”
肖郴说着让柴温打开手机,问大兄弟,“你看过电影?”
大兄弟点头,“嗯呢!”
柴温说,“1872年发明,1903年引进中国。”
肖郴又问,“汽车呢?”
“1886年……”
肖郴想了想,问他,“你记得你是梳辫子的,还是短头发的?”
大兄弟回答:“短头发,我没梳过辫子!”
柴温说,:“1912年后……”
再问一堆,大兄弟就都回答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个生于20世纪初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年轻人,没娶过媳妇儿。
肖郴也累了,“行了,大兄弟你放心在这儿住吧,明天我们领你到处逛一逛。唉,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大兄弟有些不好意思,“我吃啥都行,真的!”
“那,”肖郴笑了一下,“在家吃吧,切三斤肉,咱们包猪肉酸菜的饺子。”
肖郴话音刚落,大兄弟“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这日子,过得咋这么好呢?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