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鉴,可不就是嘛……说起来云中君小时候还是个挺实心眼的孩子,怎么大了就学会了这些个伎俩,说来说去,也是敬妃娘娘去得早,小时候也没人在他身边提点着……”
他拉拉杂杂地说着,甚至还扯上了敬妃。
似乎是念及旧人,但其实宫中的人都知道,敬妃也算是昭阳帝的一片逆鳞,虽然君王嘴上从来不说,心里对这女子其实极为厌恶。
或许是因为……她是他帝王生涯的一个污点,是他作为明君名留青史的路上,再明显不过的绊脚石。
赵通自问,从来最懂君王的心思。
所以他才刻意向君王提了出来,所谓爱屋及乌,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厌恶,自然也能延续到对方的孩子身上。
可是……他又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昭阳帝并未给自己任何回应。
“陛下?”他小声喊着,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昭阳帝支着头,看似闭目沉思,其实竟是已经睡着了!
合着他刚才那么多话都白说了!
赵通气得七窍生烟,可又不敢怎么样,还得继续在御前伺候,于是只得气鼓鼓地跪坐到一旁,等候昭阳帝自行醒来。
望着案旁小憩中的君王,他的三角眼中闪烁起恶毒的光。
看来真是不行了啊,虽然才不过五十多岁的人,却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大病之后精力也是远不如前了,眼看都露出下世的光景了。
可是他还没老呢,虽然比君王还要年长两岁,但他精神头还足着呢。
他费了多少劲儿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怎可拱手让人?
既然现在的天子不行,他自然要立刻物色下一任的主子。
譬如说三皇子重钧。
这位长越君可以说在所有事上都表现平平,但却有两个优点是他极为看中的,一是这人足够愚蠢自大,正好为他所控制,二就是重钧嫡出的身份和最为年长的事实。
立嫡立长立贤,立储最需要考量的三件事,重钧就占了俩。
再加上他和白萧的辅佐,储位乃至帝位还不是手到擒来?1
现在就差幽海鲛族那边儿给句话了。
只是……
他看着灯花,皱了皱脸。
那白萧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心要除掉六皇子重明,而算上今日,这已经是他们失败的第二次了……
不过今晚的行动不是他谋划的。
探手入怀,他攥住了怀中藏着的那个纸团。
此信是有人故意塞进他寓所门缝里的,信中画着清凉殿的结构图,那条密道赫然就标注在上头。当时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结果今晚天机阁走水,到处都在嚷嚷拿贼,他忽然就福至心灵,带上人找重明的晦气去了。
却没想到扑了空。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也是昏了头,怎么凭着这张纸就找了过去,焉知这张纸不是重明自己投来的?
但如果不是重明,就是有人借刀杀人,挑拨他去找重明的麻烦。
这人是谁?还有就是……
殿门忽然吱呀的开了一线,一个小内侍探头进来,向他招了招手。
他看了看案旁的昭阳帝,确定君王还在酣睡,方才起身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