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直咬牙,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太子方才说要秦安留在这儿?我们、我和太子先一步回长安?他究竟在说什么?他疯了吗?来是一起来,走为什么不能一起走!
“我不同意!要么我和秦安一起回去,要么我也留下来。”
猜不准太子要做什么,但我不服从组织决定,并且抗争到底!2
昨夜的温情时刻巧乐兹都喂给了谁,今天他的人设就一如往常了。
我说着这话,就要出去,不想再看见他。
“想到哪里去!”
太子拔高的嗓音在我身后亮起,带着他一惯的愠怒,使我肩头一怔。可我不怕他,他就算把这房顶喊出个窟窿来,我想做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
我没理他,头也不回地就要跨过门槛。太子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拧住了我的手腕,制住了我的动作。
“乖一点,我今天不想对你发火。”
“那殿下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带秦安回去!”
我发誓说这话的时候,我只是单纯地想到了秦安,可落到太子的耳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昇,你怎么这样养不熟,不识抬举!秦安、秦安的,你什么时候有念过我!他就是留在邕州又怎样?只要我一句话,他这一辈子都可以在这里待到死!”1
“你!”
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舞弄权势之人,这也就是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万分嫌恶的原因。没想到,几个月的光景,那股子使人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
“王涣聿!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一提到秦安,你就着急的样子真让我觉得有点儿可怜,又有点儿可笑。我和他有那么多年,我和你有过什么?你给我放手!我们之间毫无干系!”1
我们已经在门前闹得不可开交了,春夏立在远处看着我们,不知所措。最近几天,我才告诉她,我们是从长安来的,以及我们的身份。
她变得和我有点儿不怎么亲近了,而今看我发火又是更加胆怯了。我回头望着同样不肯相让的太子,恨不得一股脑儿把一切过错全部都推到他身上。
“那春夏呢?你是不是也想将她留在这里等死!王涣聿,我问问你,你心里究竟还有什么?还剩下什么?你有过人的体温吗,有过心跳吗,闻过花香吗,看的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世上有人爱你,情愿为你去死吗?”1
太子被我问得哑然,竟然失神之间脱开了手,往后踉跄了几步。他这样的动作,使我更加痛苦,全身上下如同埋进了滚烫厚重的风沙之中,封闭或流动,却填了个结实,喘不过气。
“王涣聿……”
他的动作在我看来是那样的似曾相识,一下子就碰到了我心中最不愿被人扒开的那一个角落。
我们总是在自我感动、自我表演。我演好了我自己的角色,回头看时,却没有人和我一起谢幕。2
是的,我应该、也必须避免受伤,而让蚌壳裹住我的身躯,保护里面柔软的蚌肉。我也宁可我的一切都是尖锐的、带刺的,不能够被任何人发现的。
太子在我怀疑要不要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又使那盆火熄灭了,被他亲手浇灭的。我不敢,就没有任何人值得我敢。
“怎么了?”
秦安闻讯而来,我偏头看他。最近他忙得都瘦了,一直都没有时间再好好看着他。
他是为了我才来岭南的,又怎么能让他留在不毛之地?明明一切就绪,运作停当,为什么他要留下来,他留下来的话,那么我也想留下!
“没什么、没什么”
我摇摇头,累得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秦安瞧了瞧太子的神情,又望了望我,走近我,替我抹去了方才涌出的眼泪。
“明初,有事慢慢说,太子、太子殿下他应该会谅解你。”
应该?他不应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了。应不应该的,我们都做过了。
我躲避着秦安的目光,不敢看他,他的话是一柄利剑,将要刺穿我的心肺,取出来瞧瞧是不是还是肉做的。
三人,我们三人,只能从我开始,不了了之。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秦安之情,完全刺激了太子的神经。当天下午,秦安安抚好我又出去忙,太子的车驾疾来,下来几个人,就把我绑了,塞进了车里。
这次,用的是牛筋绳,我挣不开,何况还有太子坐在一旁看着我。
“王涣聿!你这个疯子!”
“多好啊,小昇还这么有活力,你也很高兴,我们要一起回长安吧。”
他的手在我的脸上不停地摩挲,双眼放空,仿佛对着面前茫茫地空气在说着什么。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和我讲。
忽地,他的双眼聚焦回神,招呼进来了四个太监。我识得他们,他们就是……
“滚!滚开!你们不要碰我!”
“唐大人,得罪了。”
太子就在一旁看着我,托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样子。他的眼中满是痴狂,手里捏着我身上各种地方的钥匙。1
金绸缠裹在我的腿上,上面又叠着一道一道地物什。所有的一切像是为我准备好,而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无法信任的骗局。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