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江南去入云烟,望尽黄茆是海边。”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
柳柳州你说得对,百越少数民族杂居之地的岭南,果然是非同凡响!
自出了巫州,我们一行人急转南下,期间有人受不得旅途侵扰,病身难愈,太子就命他们歇在半路,之后再来汇合。
当是时,我才恍然意识到,距离出发离开长安那日,已经过去了三四月有余了,也难怪太子左倾冒进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
到达岭南道邕州的第一日,极目远眺都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流水曲环、山路十八弯。
百姓打扮皆不似常人,短褂短裤、露膊露腿,头包缠裹、脚赤于外。男人便是这个样子。
而女人迥然相异,乌黑油亮的发上戴冠戴帽,身上衣裳各色花纹繁复,胸前和腰间配带银饰巧心锁。捋起的袖下露出的棕黄色手臂上圈圈套套着大小不一的银环儿。
我匆忙出手,捂住了太子的双眼。
不,不可以,小孩子不要看,不要学。真害怕啊,我的腕上再多出几个来。
“小昇怎么了?”
太子扒开我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些愉悦的笑,“不准我看?”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地轻挑。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他低声地呢喃道:“还是小昇戴着好看。”
不要,太子,你清醒一点儿啊,清醒一点。
面对疯批太子的最好方法,以及为了不给自己心里添堵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理他。
我转而去看秦安。秦安神态严肃,望着我刚才看过的几座山峦,眉头蹙着,若有所思。
“邕州,原来不是这样。”
秦安只丢下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他有何深意。
他是说现在的邕州好呢?还是不好呢?或者说之前的邕州应该是什么样?他又怎么会知道?
莫名其妙的个人!
我们一行宿在了一家简单的客栈里,奇怪也是奇怪,这次既不是驿馆又不是刺史府,直接了当地就住在客栈了。
因为我之前说的,有的人水土不服,从长安出来,现在到邕州,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也没剩下多少,大约还有一二十人罢了。
要知道,先前出来,可是乌泱泱的人,有些我叫得出名姓,有些我叫不出,其中叫不出还是居多。
当然了,这些人之中,还有我最害怕的那群人,逼我就范戴上手链、脚链的那群人。
每每看到他们,我就十分不舒服,索性我也不是经常看见他们。
“殿下、殿下,你和秦安做什么去?”
我们才刚安顿好,夺眼我就看到太子同秦安讲了一下什么,两人就要一起出去。
有好玩儿的不带上我,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到了邕州就是干正事的时候了,得收收心。
既然是正事,那就更应该带上我了啊!
太子没有回头,又在吩咐其他人,说着些什么。被吩咐到的那人,一边弯腰低头听着,一边又拿眼偷偷地瞟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见太子没有动静,我就望着秦安。不对,我一开始望着的就是秦安,盼他能收到我的信号。
“不是什么大事,明初留在这儿就好。我与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直觉告诉我,秦安不仅在敷衍我,更是安慰我。
但,我不吃他这一套。大家同舟共济,主要指我和秦安,同舟共济了这么久,还学不会什么叫做戮力同心、众志成城吗?
我也算是个老皇帝钦点的官儿,现在又是什么驻什么使,我有权利和他们一起共患难,有基本的知情权和参与权。
你们这样避开我,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秦安,我觉得有必要去。并不是同你商量,也不是同任何人商量。”
说到“任何人”三字时,我特意加重了语气,看了看太子,继续下去,“我只是告诉别人我的决定,而且不打算听任何人的意见。”
对不起,我虽然不在青春期,但我照样叛逆,天生反骨。
“唐昇!”
我的话使得太子有反应了,感觉他嘱咐别人的话还没说完,转头高声喝了我一声。
“你才安分了几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我熟悉的怒气,仿佛曾经那个把我往死里打的人又回来了。
我控制不住,往后踉跄了半步。太子看出我的惧意,笑起来,勾起唇角非常的夸张,而且染着他一惯的病态,惊到我的心底。
他向左右的人使了一个眼神,他们便立刻架住了我的胳膊。
“在房里待好了,你们也把人看住了。”
太子的语气是冷的,脸上却是笑的。
我被人强行拖进房的之前,望着他发髻上的那支木簪,我的木簪。
就不该给他的,就该让他蓬头乱发才好!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要关着我?你带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换一个地方关着我吗?那我还出来干嘛!
“独夫!王涣聿,我讨厌你!”
“反正你都讨厌我了,不差这么一星半点儿的。把他的手脚绑住了,人给我看好了”
四个人取过绳子,压住我的四肢,上来就给捆上了。另外两人立在门前答应太子。
“秦安!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