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天子传召时,我也很惊讶。今晚还真是是非多多。1
那赵公公走在我前面,几个小太监前前后后都提着灯笼。我们拐过了一个门又一个门,一道弯又一道弯。
路过的宫娥都不禁侧目议论起来,我简直恨不得拿袖子挡着自己的脸。
太突然了!2
我还搂着齐王,秦安与宣王都没好气地看着我。刚要发话,一道尖利的声音就横了进来。
“圣旨到~”5
一串奴颜婢膝的小太监鱼贯而入,而后迎出了一个揽着拂尘的大太监。
他看着就是个老奸巨猾,惯会猜主子心思,在宫里摸爬滚打了不少年月的人。
我们这里俱都愣住,尤其是我。
难不成真应了宣王所说,我结党营私,这么快就便当了?我怎么还抱着齐王啊,会不会又加一条猥亵皇室之类的罪名。
高玩的失败,莫名其妙的便当。
直到养心殿前,我都惴惴不安。这稍微听一听,里面好像有些动静,还不小。
“废物!”
“父皇、父皇,儿臣、儿臣……”
然后一堆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1
嘶~这什么情况?
“陛下,唐公子到了”
“进来吧”
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我就有些心悸紧张。
为何天子只召见了我一人,连齐王、宣王、秦安请缨作陪都被直接拦下来了?
就算是科考的事情,我也没写“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之词,没必要找麻烦吧。2
哎,当此时,我最忧心的竟是齐王,他今夜可安眠否?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赵公公替我推开门,一摊手,笑说:“唐公子,请”
我双手拢在袖中,向他施礼,回道:“谢公公”
门被从外面关上,“吱呀”一声极尽某死神小学生之诡秘。2
说来,这养心殿也真是奢华铺张,只要是大,大就算了,还摆满了不少东西。什么古玩字画、书册绿意……数不胜数。
声音好像是从里面传来的。
嗯?太子?
我走进去,见太子狼狈地跪在地上,头发蓬乱,周围散得书册奏折到处都是。1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小人唐昇,叩见陛下。”
一路进去,我就是拢手低头作罢,希望皇帝老儿能看在我是个顺民、良民和我爹的份儿上放过我。
唯太阳与人心不可直视,天子之心亦然。1
“太子起来吧”
我听着天子明显地叹了一口气,心中不自觉担心可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这高高在上之人惯会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拱手的姿势挺累的,您?1
“唐昇,唐大人可还安好?”
“回陛下,家父、家父顽疾,偶生小病小痛,不打紧。”1
“哦?”
太子起身后也低着头,倒是我一直拿眼偷瞄他,还要和天子对答如流。
“岭南虫灾……唐昇有高见?”
我心里一紧,知是切入正题了。话说回来,我最后保命的歌功颂德之词不足以保命吗?
就是马列主义牛泽东思想,改卷老师看了都说好啊。
“他能有什么……”
太子此时倒是发话了,对我是嗤之以鼻,极尽贬损之能事。
天子咳了一声,喝道:“太子!”
世界安静了,但球却踢到了我这里。
“回禀陛下,如小人所答,一需财力耗资,二需地方配合,三需民众维持。方子有四:造林披绿、深耕杀卵、养鸭饲鸡、及时警报”2
“条理清晰,方法妥帖。好,好啊”
?
我这是被夸了?究竟有没有到正题啊?
不仅举着的手很累,整个屋子也很闷。晚上又吃了酒,现在真的困倦非常。得控制住,不能打哈欠。
刚这样想,我就打了个哈欠。
……
抢救,赶紧抢救。
我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小人该死,殿前失仪”1
空气中是持续的沉默,和我仿佛看到盒饭的期望。
“哈哈哈”不知怎么的,天子竟然笑了起来,“无妨,夜已深,本不该叫你前来。”
他说完这些,又收敛了笑意,语气严肃地对太子说:“听到了?下月你就去岭南。”
太子脚下一动,带着气愤和不服气,“父皇,您就这么相信一个小小的唐昇,我看他分明就是信口胡诌的。若这些法子真能治虫,那岭南不早就太平了?父皇、父皇!您三思啊!”
“废物!蝗灾三月,颗粒无收,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1
“父皇……”
“闭上你的嘴!教坊的丑事,还没跟你算账!你这废物,若不是看在毓儿的面子上,你这太子之位不知被废了多少次了!王淇川和奚儿都等着看你的笑话,你不明白吗?”
他们父子争吵,我只能缩得像个鹌鹑,尽量使自己透明。
王淇川?这老皇帝对宣王直呼其名?真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