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洵的眉头紧皱,目光在熙熙攘攘的大厅中游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1
挂号窗口前,长长的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蛇,焦急的人们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神情各异,或是心急如焚,或是无奈叹息。1
那些病人和家属的面孔上,写满了绝望与恐惧,仿佛每一秒钟的等待都在撕扯着他们的心。
他们害怕与亲人分离,害怕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成为现实。1
护士们脚步没有停歇过,在人群中不停的穿梭,她们的身影时而闪现,时而消失,手中捧着病历和药品,似乎永远停不下来。
白色的护士服在灯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偶尔传来的低语和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在为这场紧张的等待增添更多的戏剧性。
突然,急诊科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音高亢而刺耳,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1
这里面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绝望的怒吼,穿刺在大厅中央。2
骆洵的心一沉,他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快步走向声音的源头,视线穿过拥挤的人潮,直抵那起纷争的中心。4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面色如火,双手紧紧揪着值班医生的白大褂,怒吼声震耳欲聋1
“你们这是什么破医院!我爸都躺了半个小时了,连个医生都没有!”2
“我爸要是死了,我要你们公司陪葬!”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眼前的医生就是他愤怒的发泄口。2
值班医生面露困惑与无奈,努力解释:1
“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我们正在全力调度人手……”他的声音被那男人的怒吼淹没,愈发显得微弱。1
“调什么度!我爸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你们不是要钱吗!我给你们钱,你们快救救我爸”
他嘴上说着却一把将医生推开,转身就想冲向重诊室,眼中满是绝望。骆洵心中一紧,意识到这场冲突可能会升级。
两个护士见状,迅速上前拦住他,面色紧张,生怕局势失控。
此时,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惊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场没有指挥的交通,令人窒息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骆洵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心跳加速的剧烈,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介入,试图将这场风波平息。
他的大脑不停的思考着,或许他能做些什么,让这片混乱中重归秩序。
骆洵挤过人群,径直走向急诊室。刚到门口,就被一名护士拦住了:“对不起,现在急诊室不能进去......”2
“我是医生,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掏出工作证放在护士面前,在看见骆洵上面的创伤科医士后”
护士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似乎终于看到了那道希望的曙光
“骆医生,您可算来了!三号床的病人情况不太好,李主任正在全力抢救,而四号床的外伤患者......”
她的话语刚刚开始,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断。1
骆洵迅速转过身,目光锁定在声音的来源。
一个小女孩跌倒在地,天真的脸庞瞬间扭曲成了恐惧。
她手里的输液瓶应声而碎,淡黄色的液体如同一条流动的溪流,迅速洒满了冰冷的地板,带来一阵淡淡的消毒水味。
小女孩的母亲如同被惊雷击中,几乎是本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满脸的慌乱“妞妞!你没事吧?”
她冲向女儿,焦急地将她扶起,然而一看到小女孩的小腿,母亲的心顿时开始抽痛,眼泪猛然涌现出来。1
两人穿着十分廉价,缠绕的纱布都比她们穿得干净。2
不用刻意去想,骆洵都能明白,如果不是女孩生病实在严重,两人不可能来到医院。1
鲜红的血珠从膝盖的擦伤处渗出,无声地诉说着小女孩的恐惧与无助的看着妈妈。
扎针的地方也开始回流着鲜血,像一朵妖艳的红色花朵绽放在洁白的纱布上。
骆洵见状,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神情凝重而专注,仔细观察针的走向。
将针调整好后。
他的手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抽出一块洁白的纱布和碘伏,轻柔地按压在小女孩的伤口上,动作小心而温柔,仿佛生怕碰痛了她的伤口。
“别怕,只是轻微的擦伤,不要钱。”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宛如夏天的冰块,在这喧哗的吵闹的世界带来凌静。2
也带来一丝温暖的安抚。
这句话是说给妈妈听的,也是说给小朋友听的。
骆洵的眼神如同一汪深邃的湖泊,安静而温柔的注视着女孩的眼睛,仿佛能够将小女孩心中的害怕慢慢吸走。
他迅速又果断给女孩受伤的地方裹上纱布,流淌的血液像小溪一般逐渐平息。
周围的忙碌声与紧张感渐渐淡去,似乎只剩下他和小女孩。3
她微微抬起头,怯怯地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骆洵的目光柔和下来,嘴角微微上扬。
“别怕,乖。”2
小女孩抽噎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骆洵抬头看向她的母亲:“你们还要取药是吧,快去吧,人很多,抓紧小孩别走散了。”1
母亲连连点头,抱起女儿就往护士站走去。骆洵站起身,拍了拍沾了些许药水的手掌,转身继续前往急诊室。1
几场手术下来,都很成功,病人也从重症室转移到了普通房间。
上午的四场手术,即使是骆洵也有些吃不消,等他从急症室出来,换下衣服,清理好自己后,正准备前往办公室休息一下,忽然脚下传来拉扯力。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望着他:“叔叔,我刚才看到您在治病,能不能也帮我看看?我妈妈说她病了,可是没钱看病。”
骆洵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弯下腰问道:“你妈妈在哪里?”
小男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骆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蜷缩在椅子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走吧,我们去看看。”骆洵牵起小男孩的手,朝着女人走去。1
可骆洵越是走进越感觉不对,甚至到了跑起来的地步。
翻开女人的眼皮,他的睫毛颤了颤,眉头紧皱起,女人的瞳孔已经扩散,显然是已经陷入假死状态。1
“来人!担架!快点来人!这女人不行了!”2
骆洵掐着女人的人中,又按压着她的心脏。
随后他顺手将她怀中的孩子交给站在旁边的男孩,“叔叔现在去救你妈妈,你照顾好妹妹好吗?”1
“好”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眼中是慌乱的。
骆洵迅速地将女人抬上担架,转头对身边的护士快速下达指令:“马上送进急救室,准备心肺复苏,联系麻醉科和ICU,随时待命!”
护士们迅速行动起来,推着担架朝急救室狂奔而去。骆洵紧随其后,眼神专注而锐利,他不想让男孩失望。
男孩站在原地,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小手有些发抖,这里明明那么大,那么多人,他却看起来十分无助。
男孩看着骆洵的背影渐渐远去,眼中的瞳孔一直不停的晃动着,他嘴唇紧抿着,却没有哭出声。2
男孩知道现在不能哭,他要笑着等阿妈出来就,这样等阿妈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
走廊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和轮子滚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骆洵进入急救室后,门砰的一声关上,红色的指示灯亮起,刺眼的光映在男孩的脸上。
男孩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婴儿,轻轻晃了晃手臂,低声喃喃:“妹妹,不要怕,妈妈一定会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关注这对兄妹。
时间越来越长,男孩的眼眶逐渐泛红,但他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也不知道抱着妹妹等了多久,久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
终于,急救室的灯熄灭了,门缓缓打开。骆洵走了出来,额头上满是汗水,看见男孩时,他面露不忍。2
男孩立刻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恐惧。
骆洵走到男孩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小朋友,你妈妈……她已经尽力了,但我们没能把她救回来,对不起。”
男孩的身体猛地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里满是泪水,但他倔强的没有让它掉下去。
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容“谢谢医生叔叔,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声音颤抖,但仍然保持微笑。
骆洵心疼地看着男孩,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你爸爸呢?让他来帮妈妈办理手续好不好?”
男孩低下头,声音微弱,甚至带着哭腔:“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和妹妹。”
骆洵的心猛地一沉,想到刚刚的场景,心中已有了最后的答案,但他不相信,他恳切的想要得到另外一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