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有空”没让我等太久,第二天就成了,这让我怀疑他究竟在房州干嘛!
不过那都与我无瓜,我只管做好自己就行了。太子他有自己要搞的事业线,我这种混吃等死的咸鱼,被他养活就行了。2
而这样的废柴思想,就在我兴高采烈地收拾好,准备找秦安一起进城的时候,被太子浇了一头冷水。
他提着一副新打的漂亮银色脚链和手链走过来,上面的花纹还有点儿好看,温和的笑容里仿佛恢复了以前犯病的模样。1
“殿下?”
我有如惊弓之鸟,不大愿意相信这些东西要扣到我身上。被像条什么玩意儿一样拴着,这也太憋屈和蠢了。我是进城去玩儿,不是《苏三起解》!2
他简直太可怕了!1
“唐昇离了长安城,将身来到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那当朝太子欺人甚,取来锁链束我身……”1
我真是欲哭无泪,太子这唱的哪一出啊?别唱了行不行?2
“戴上吧。”
他的面色平静,语气平淡,把精巧的手链和脚链递给了我,而这些落到我耳中皆如惊雷炸响,双手攥着小拳,始终不敢接下。1
“殿下、殿下,你要锁我?”还是定情信物?2
我眼里的吃惊自然无以言表,太子却掠过我的震颤,坐到我旁边,把那一副枷锁放到了我的膝上。那里顿时得有千斤重了,压得我几乎跳脚,却像被死死地扼住了脖颈,无法动弹。1
“城里人多,我是怕和小昇走散。这手链与脚链上都有银铃,而且音色特殊。只要你稍微一摇,我就能立刻寻到你。”
男人,你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怕我跑了吧!那我还真就有点儿想跑,你要我戴这种狗东西,门儿都没有。
我抬头望了太子一眼,又偏头赌气不去看他。
“你不愿戴?”1
太子的脸子立刻冷了下来,语气也是掉着冰渣一样,染着使人生畏的腔调,“太宠你,开始无法无天的了。小昇不乖,不乖的小昇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们之间的僵持没有多长,我就想看看他会怎样逼我就范。2
他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门外立即有五六人拿着细细的深色短管鱼贯而入。它们就像是太子算准了我不会答应,特意为我的“不乖”而准备的。
“动作轻点儿,让唐大人好好在这儿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他!他要干嘛?
我的嘴里堵着绣帕,几个太监叠的时候故意露给我看上头绣着的,是太子的名字。
肚子里越来越胀,嘴里又发不出声音。我最是怕疼的一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痛得滚来滚去。
太子走了,留下他们将我团团围着,看着我的丑态,手里的拂尘还不停地在我的身上抽打,顶戳着我的肚子。
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十只手指疼得都蜷缩起来。但比疼更恐怖的是,他们在看着我,看我出尽洋相。
额上的汗顺着鼻尖滑下,滴落到地上。我在心里止不住发笑,太子是信守诺言了,他确实没有打我,可他就是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来让我痛不欲生。
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小秦将军,你不能进去,太子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
我一个激灵,昂起头,听到了门外的对话。秦安?秦安怎能?我不希望秦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那会比我现在受的一切,比死,都来得使我难过。
“唐昇不是在里面?收拾一下要这么长时间?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过是看看他收拾停当了没”
不!不要,不要让他进来,不要。
秦安的声音,有一天会让我如此的害怕,让我这样痛不欲生。我吓得想要往床底下缩,却被其中一人拦住退路,他故意提高嗓音问我,“唐大人,你怎么了?怎么摔下来了?”
他是说给门外的秦安听的,果不其然,外头的秦安激动起来,嚷着要进来。
不要、不要、不要让他进来、不要。
我拼命地摇头,被堵住的嘴艰难地“唔唔唔”,就像是个可怜的小玩意儿吧。
太疼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疼了一遍,而后便开始发冷。我才知道原来比死更冷的,竟是我的羞耻心,在秦安面前的心。
“唐大人?”
坏心的奴才看我这样,拿掉了塞在我嘴里的丝帕,悄悄地问道:“唐大人这是想通了?”
卑鄙!居然用秦安要挟我!1
我倒在一边,满脸泪痕,木讷地点点头,用尽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说完了那句“让他走”。
什么手链、脚链的,就算太子还有更肮脏卑劣的招数,我也全部奉陪。
太子出来一趟,原来还把这些人也一并带出来了,看来就是专门为了我吧。
而他们,这些人几乎成了我之后一切噩梦的来源,是最恶心的爪牙,比我见过的任何,都来得歹毒。
只要太子说一句“你不乖”,他们就会代替太子管教我、训诫我。
“小昇,这样的小昇真好看。”
我又清清爽爽地送到了太子面前,他抱我上床,抬起我的左脚,脱下鞋袜,露出光滑的脚踝。
漂亮的银色脚链被严丝合缝地扣了上去,银色铃铛垂着,在太子的拨动下响着奇异的声音。
我憎恶的声音。
而后是手链,如法炮制。
太子很满意,以至于还低头亲了亲我的手,一直在赞叹,“真漂亮,我就知道小昇戴着会很漂亮。”
这脚链和手链,之后我试了很多次,都扯不下来。它们就像长在了我身上,而太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摇晃它们,或者说让我摇晃它们。
“方才?”
裁衣店中,秦安借空来问我,同时也很诧异我手上和脚上多出的银链。
“无事,头晕而已,怕你笑话。怎的?我总不会在房里藏个大男人的,这你要放心,我还怕太子活剐了我呢。”
至于链子的事,我用上了太子的那些歪理:怕我走丢。
我知秦安他不信,但也已和我无关了。
“好看吗?”
挑中一件蓝紫色的鹤氅,布着隐隐若若的白色花蔓。里头的直裰取平常的灰。额带也换了,换就青色细身中衔墨玉珠。
太子和秦安,望着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