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廿,既然明**执意要送我走,那今晚我要审你。”1
“你这是发什么疯?”
沈廿照旧搂着风逍,想要亲他的脖子,却被人一把推开。
风逍那里像也是铁了心,挣开沈廿的怀,说道:“我不怒你,你只当我是个好欺负的。既然你坚持,那我今晚就要审你。就算我要走,也明明白白、清清白白地走!”
“好”沈廿无法,只能由着风逍闹。
风逍见沈廿嘴上答应了下来,点点头,“沈廿,那你跪下,哪个见了我这案判有不跪的道理?”
沈廿也算是真的宠风逍,心里只是微微“咯噔”了一下,此时什么黄金不黄金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起身,掀起下袍,就跪了下去,抬头对风逍笑道:“夫人,还满意吗?”1
“就属我家夫君最乖了。”风逍弯腰在沈廿脸上亲了亲,而后坐回了椅子上。
“第一件事,你给我喝的药里面究竟加了什么?”
沈廿眉头略皱,对上风逍的眼,“阿琬,你怎么还在想这事?”
“你回答我便是,不然,我可教你吃板子!”
今夜的风逍真是说不出的凶了,但这无理取闹的凶里还是透着可爱。反正,沈廿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风逍真打他,他都觉得无所谓的事情。
不过,既然他这次铁了心要问清楚……
“沈廿,上回我就说过,我不问第三次,现在是第二次,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回答我。”
“夫人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夫人好了。那药,一开始在封州的时候,不想你出门,又不能单单锁着你,补药里加的是绵骨散。”
风逍紧锁双眉,想起来那段时日的确浑身无力,软绵绵的,他还以为是冬日的原因。
“这段时间,你喝的药,下的是子母蛊。一来方便找到你,二来你也更离不开我。”
“廿廿……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做这种事?”
此时,风逍听了,心里的震惊自然无可比拟,双手已经有些微颤。他望着沈廿,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过了半晌,才喃喃地问,“廿廿,你为什么要做那些?我难道不够喜欢你吗?”
沈廿早知会有这一天,他索性便也把话说得更开些,“不是你不够喜欢我,而是我对我自己没有信心。从固州遇到你的那天开始,为了得到你,我就用尽了各种手段。”
“那时候你可是南乡风家的小公子啊。如你所言,天下人都宠你、让你。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被沈家丢掉的棋子,根本没什么人正眼看过我。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沈廿,我没有,我从没有看不起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
风逍惊于沈廿之言,忙不迭地去拉他的手,抱着他。小公子之前根本不知道沈廿居然会这样想,他以为、他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竹马情谊,为什么沈廿要嫉妒他。
“我说过了,自私正是你的魅力所在。我是为了你才想爬上去的,但我又时常觉得你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就像我摘不到的月亮一样。从你十六岁,我就在盘算你了。”
“阿琬,你是那样的好,好到我害怕有人会抢走你。我一直害怕失去你,但我从没想过最后竟是我不得不失去你!阿琬,你太好了,你总是那样容易相信我。相信得让我觉得我不用什么手段,就留不住你,相信到你是我用手段骗回来的人。”
明明说这些话的是沈廿,一直在哭的却是风逍。他心里很痛苦,他舍不得沈廿这样说。
风逍抱着沈廿,捧着他的脸,要他看着自己,泪水涌个不停,不停地摇头,
“沈廿,不是的。我是喜欢你,爱你,才相信你的,并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我喜欢你才会嫁给你,你对我那样好,我还要再把自己托付给其他任何人吗?你不明白我吗?我爱你,不是你就不行的,难道我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吗?”
“沈廿,是我太任性了,我总是想你更爱我一点,或者想看看你是不是爱我的。我没想到这样会让你没有安全感,对自己缺乏自信。沈廿,我们彼此相爱,没有谁比谁更多或是更少的,我们只是在爱啊!”
风逍在沈廿怀里哭得已像个泪人一般,面色都红了,一声一声地抽泣着。他不要沈廿这样说,他喜欢沈廿的,便能接受他任何东西,绵骨散也好,子母蛊也好,他都不是很在乎的。
“阿琬,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都知道是我不好,但是我改不了。我是从阴谋诡计里出来的,好像没有阴谋诡计就不是我了一样。现在,我终于害了你,你知道那天我知道自己居然伤了你,我有多害怕吗?”
“阿琬,我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我的,但是,这些事,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大栗子,不是我的物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一直放在心里疼的人。我做的不好,我一直都做的不好。”
沈廿搂紧风逍,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惜。他见不得风逍哭得这样伤心,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风逍了,只是搂紧了他,耐心地听着他哭。
“廿廿,我知道你一定懂的,你究竟怎么了?那天……”
“哎,小傻子,”沈廿亲了亲风逍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有个人碰巧住在了我的身体里,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变成他,我只知道他会伤害你。如果他伤害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好。阿琬,你不能有事,我没什么在乎的人,我只在乎你。”
沈廿的话一句一句地溜进风逍的心里,他这下算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风逍的双手贴着沈廿的脸颊,沉沉地望着他,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出的鼻息都散在了对方的脸上。
“廿廿,我从前不知道这些,还会由着你。既然你现在都告诉我了,那你就不要想着能把我送走。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你的决定。你说我自私也好,任性也罢。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离开我的夫君自己活命去?廿廿,我说过,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过是让你更加记住我。我们已经像走了一辈子了。”
“今夜,我就告诉你,小公子不同意,不同意沈家主的任何决定,不准备听夫君的话,非要夫君听我的话。大不了夫君再使手段,反正小公子绝对不会同意。”
风逍拉着沈廿起来,扶他坐下,跪在他脚边,替沈廿揉膝盖。
“阿琬,你这是在算计我?”
沈廿此刻看着他的样子才忽然明白过来,这猫儿似的精明人分明是给自己下了套儿,自己还毫无察觉地上了当。
真是太宠他了,小公子不论是哭还是笑,这心里都受不了,恨不得什么都给他了。
“我好不容易才能算计到夫君的,夫君要罚我,我也没办法。”
风逍枕在沈廿的膝上,又返回过去,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
这只乖巧的猫咪,却只是表面上乖巧,任性胡为的时候谁都管不住了。
沈廿笑着,手掌从风逍的尾骨一直往上,摸到了他的脖颈。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人实在是太美了。这纤细修长的脖子,白皙的肌肤下面埋着安静的血管,上面是好看的乌发。
他很安静,即使安静,也像是一种无声的毒药,诱惑着别人去尝尝他的味道。
每一次,沈廿每一次抚过风逍的身子,都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或许称之为骄傲,是自己把这个人养成了一副动人的样子,也只有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动人。
“不罚你,舍不得罚你啊”
“那夫君就这样给我靠着,我有些困了,今天可费了我不少力气才套到你的真心话。”
风逍打着哈欠,刚闭上了眼,身体一轻,差点儿惊叫一声。
“困了去床上睡,在地上算怎么回事?我可没有特殊的癖好。”
沈廿抱着他,将人轻轻放到床上,脱下了外衣,裹进被子里。
这样一来二去的,风逍的睡意散了,拿直溜溜地看着沈廿,“那你搂着我,你搂着我,我才睡得着。”
“就属你娇!好,搂着你,还有其他什么吗?”
“嗯……还要亲亲”
沈廿照做了,又问:“还有?”
风逍摇头,滚到沈廿怀里偷偷地笑,“夫君被我调教得越来越乖了,以后我都要这样。搂着亲一亲,然后在你怀里睡。”
“你就撒娇吧,好了,夜深了,睡吧”
沈廿给他掖好被子,让人贴着自己,又在他的发上亲了亲,弹灭了床头的灯。
一室静默,窗外微风习习,撩拨着浓重的夜色,在这玉京的穹顶之下慢慢地晕开、弥漫,就如同甜腻得人发齁的一颗糖,呛得人不知所措。
杏花静落,这夜仍有不眠人。
兼业捏着万镜欢给他的绝笔信,气愤连连,想要烧个粉碎,最后还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错了,从万镜欢说恨他开始,他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后悔。
晏州,他想今夜就去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