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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元日曈曈
作者:阿家 数字:3065 吐槽:33 更新日期:2020-06-02 12:20:53

  除夕夜来,万家灯火。沈廿才堪堪允了风逍出门的心愿,最近他也委实乖顺了不少。1

  二人一起来到城中。家家户户门前悬着大红灯笼,孩童横街聚在一起燃放炮竹,你追我赶,闹得不可开交。舞龙舞狮、高跷杂耍、糖人儿面人儿,欢聚一堂。1

  一切都热闹得让人别不开眼,欢声笑语充盈天地间。1

  “张嘴”2

  沈廿剥好栗子,送到了风逍嘴边。2

  这时候因为在外面,风逍反而忸怩起来,只喜滋滋地伸手去接,小声地嘀咕着,装作倨傲难缠的样子。1

  “现在我还不是特别想吃,但既然沈家主给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吧。”2

  “嗯?”沈廿挑眉,对他这个“勉为其难”嗤之以鼻,诧异道:“那你把这个给我干嘛?”

  他掂了掂手里的一包栗子,看着风逍。方才这人嚷着要买,又顺势丢给了自己,沈廿以为这懒骨子是想吃怕剥呢,难不成现在改主意了?

  “你拿着它,我才好环着你的胳膊啊!你看前儿那对夫妻可不就是这样的?”1

  沈廿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妻子勾过丈夫的手臂,同丈夫说话,不时拿绣帕掩面笑着,而她的丈夫手里拿着各色东西,也喜得向貌美的妻子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两人你侬我侬,意长情长。

  风逍抬眼看着沈廿的侧脸,他稍稍比对方矮些,少时沈廿也好死不死地拿这件事寻过开心,不过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正正好。

  “沈廿,你不愿拿着的话,那这样。我拿着,你小鸟依人地靠着我也行。”1

  沈廿被风逍的话逗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脸蛋,“走吧,我可不要你学什么良家妇,不过你执意要环着,我也勉为其难了。”

  “沈廿!”

  风逍一把脱开手,抱着手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沈廿这是将他方才的“勉为其难”又重新原封不动地回给他了。风逍心里恨恨的:下次一定斗得过你的!

  “小娘子这是怎么了?为夫有愧啊”1

  沈廿学着那戏文里的种种,继续逗他,一口一个“小娘子”的。风逍牙咬得响,心里憋着一股怨气,整晚都没给沈廿好脸色。

  最后,还是沈廿千言万语地哄好了,小公子才许他上自己的床,不然外面可是有张软榻等着他。1

  封州的垒风楼在一条不太繁华的街末,起码相比中心两条,这条街可是相当地不景气。这样说来,它的位置实在很差,修得也僻静、不起眼。可不知怎的,生意却很红火。

  掌柜的一年之中只有一日能歇,那便是元日。

  沈廿与风逍将手上的东西交下给楼中小二,循着二胡声抬头望去,三层高的楼上盘腿坐着一人,忘情地拉着二胡。1

  他背后苍黑的天际上不时窜出焰火炸开,耀得他整个人沐在其中。他就是垒风楼掌柜沈荻,说是掌柜也不尽然,他向来不管垒金楼的事情,是个甩手掌柜才更确切一些。

  沈荻自然是沈家人,不过他是旁系,本来应该是同主家没什么联系的。可是,沈廿却很喜欢他,而风逍很喜欢垒金楼的各色新菜。如此,一来二去,沈荻同两人最是熟络了。

  还有一点就是,沈荻是个乐狂,只要能出声儿的物件在他手里都能成曲。他欣喜风逍的琴拨得天下间绝无仅有,也十分乐得同他交往。

  《良宵》一顿,他单手抓着二胡从屋上跃下,猛地见到风逍在侧,一边把他迎进屋,一边说:1

  “近来我得了一把好琴,我还没试,得请你看看。琴谱我又编了不少,正想你也赏光给我听一听。”

  沈荻抓着风逍手的热切目光太过耀眼,风逍未免面露难色,夺眼看到沈廿偷笑。

  他咳嗽一声,丢下沈廿,随着沈荻上楼,正色道:

  “月穷岁尽,守岁乃是常俗,不如沈家主一起听听?”

  于是,沈廿击缶,风逍鼓琴,沈荻吹箫,三人一起合奏了一曲《恨京玉》

  窗下正巧有唱曲儿的小娘子走过,和道:

  “一日遭逢,心头难割,几点残情忍为绝命?凭谁阑下袖杨花,凭谁枯坐抱琴垮。溪斜山遮,人去也,才知前也空空,后也空空。1

  京中繁,迷得双眼戚戚,直把男郎作女娃,惹出笑话。好一个负心人,死也甘愿,弃下两三,到哪里再呼:

  这恨如春水,绵绵长……”1

  曲罢,三人俱是酣畅淋漓,不免生出“恨今朝”的意味。

  风逍爱琴,素来他们风家都得会拨琴。家中琴技最好的还是哥哥,他也只是因为幼时恋慕兄长,才缠着他学的。

  当然,若是他不学,恐怕父亲和母亲也不会饶他的。其他的事情,都能容他,只有这件不行。

  再看窗外,这一年辛尘去,两面印微光。不知明日何,只缘赖今朝。1

  三人在奏曲时,便心意相通,此时又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思,眺望远处的万家欢笑。

  第二日天带着蒙蒙亮堂,透着晞光。元日之日,大家都寻得了一年中的休息,沈家的大半丫鬟、小厮的,封州还有父母兄弟姐妹的,沈珮都遣他们回家去了。偌大的沈府,一时倒有些空。1

  “家主、风公子”

  沈环敲着暖阁的门,听见里面也没有什么回应,就差直接破门而入了。沈家这两日都是闭门谢客的,没有什么大事,却没想到一封信来得这样急,她才不得不在元日清晨就吵他们。

  “怎样?沈家不缺这两扇门的钱。”1

  此时沈珮也过来了,瞧着沈环的神色,说着这些话,捂着嘴笑起来,“我去窗儿那瞧瞧。”

  还没等她有动作,反倒是风逍披着衣服打开了门,探出了一个脑袋。

  “环姐姐?珮姐姐?”

  他刚披衣而起,形容欠整。尽管这样,腰间的玉带还是不偏不倚,端正地勒着细腰。风逍走出来,反手关上了门,引他们到廊下,又示意沈环、沈珮二人小声点儿。

  “他还睡着,一年之中难得几次的。可是出了何事,等他醒了,我知会他。”1

  沈环与沈珮对视了一眼,一来想到风逍说的也是实情,沈廿确实难得几个好觉头,二来这事情,怕是还真得沈廿起身才成。

  “玉京的安家来信说,三日前安庆舒被人所杀,现在安家治丧,问封州的意思。”1

  风逍听了,不禁眉头一皱。

  玉京的安家是南学集大成者,而安庆舒又是其中最负盛名的名士,想来沈廿的授业恩师便是安庆舒之父安庾恒。

  既然特地来问封州,看来即刻就要启程了。

  “停灵十五,那岂不是今日就要……”

  风逍说了这半句,低下头开始思考其中关节。1

  沈环接下他的话,回说,“玉京和封州,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才行,确实今日就要出发。”

  “好,我去同他说。此行各类事宜还得麻烦环姐姐和珮姐姐了。”

  环珮二人应下,又去知会沈琮、沈璧,取了一条最近的路。封州诸事和长老那边,就暂时交给他们了。

  其实他们在外说话时,沈廿就醒了,但听得不是很真切,可估摸儿着也是出事了。

  他倚在床背上,拍了拍床边,让风逍坐过来。

  “何事?”

  风逍任凭沈廿搂着,将所知之事俱告知了沈廿,“我想和你一起去。”1

  没等沈廿说话,他反握着身旁人的手,“没有什么准不准的,我不想你一个人经受那路上的风尘霜雪。”

  沈廿已鉴其心,脸上没什么过多的神情,心里隐隐有一些忧切。

  他伸手把人在怀里搂得更紧些,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那种混着一丝甜味的淡雅芳香,交融到脑际,慢慢往下坠。

  “小事才轮到我决断,大事你从来没听过我什么的。”1

  “是吗?”

  风逍回溯了种种过往,好像也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也是沈廿疼他,给他这任性妄为的机会。

  “你心思厚,怕出差错。大事听我的,不是更不欲做独夫吗?”1

  沈廿耐心地听着,一面开心他如此说,一面也惊于风逍竟然早就知晓了自己的为人。也是,风逍也是相当宠他的,小事的桩桩件件都顺着沈廿的心思来。

  “阿琬……”

  唠叨了这闲话,风逍伺候沈廿穿衣、鞋袜,虽说沈廿不舍得他做,但风逍可谓执着起来,拿着初雪日的事情说起来。1

  沈廿没法,只好凭他心意就行。

  两人草草吃过早茶,风逍去同沈环、沈珮收拾些轻便的东西。沈廿在书房同沈琮交代各项事宜。

  玉京本该就是要去的,毕竟固州武盟已经答应了玉京与封州,南北相通起来。若说过些时候,沈廿也要去玉京周旋各家。如今看来,只是提前了一些罢了。1

  他们各自想着这些种种,沈琮料想家主同风公子这一去,恐怕要半年多才会回来了。封州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未来他是得苦下一番功夫了。

  “沈琮,”

  沈廿喊住了要走的人,快步上前,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玉佩,“沈家全都交给你和沈璧了,有了这个,可行万事。另外,不可过劳过忧。”

  “谢家主!”

  “沈琮,我何幸有你扶持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