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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遇“狼”(一)
作者:阿家 数字:3060 吐槽:5 更新日期:2020-05-29 06:27:33

  风逍的话一下子就扎到了越潞,她心里腹议这小子的嘴真是愈发会说道了,难不成与沈家那个祸害待久了,近墨者黑?1

  她当然知道他们在查的所有事情,不然也不会任凭那些人在后山树林放肆。自风逍与沈廿到固州,她就发觉陶公是故意要把整件事捅出来,大概是想为他的宝贝儿子铺好路。陶家想要借这件事拔一下在固州的地位,也要先看看灵雲派的脸色,看看她越潞同不同意!

  明台是她之前就急忙召到了雲山的,就是想要他们今日一起来求她,到时候主动权又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和陶公,在固州这地界上的博弈,两人向来都是势均力敌。

  没想到,无影门的人居然敢动到洛逢瑶和连珏临的头上,真是一群蠢货!若真是把人都逼急了,她在玉京的苦心经营就非常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而且,她也确实感觉得到藏在晏州水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势力,在固州,尤其在这件事情上,有了抬头的苗头。西泽教,呵,那可是悬在整个武林头上的一把刀。相比之下,秦谬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越潞的心里快速地闪过这些,个中关节推敲得明明白白,脸上照旧是露着笑。

  她道:“逍儿所言极是,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还需多加考虑一番。”

  风逍也灿然一笑,知她是松口了,回礼说起,“姨母从来都是深明大义的人,百年灵雲也因而立本。香儿那处我还担心着,就不叨扰姨母了。”

  越潞望着风逍稳步走出去的背影,低声说道:“明台,你可听见了?”

  “哈哈哈,他所说的也在理,就看你瞧着现在的时机对不对了?”

  一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身材适中,双目炯炯有神,看来是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衣服是青蓝色上好的丝绸,淡色的滚边上绣着桃花桠,发中藏着几根雪白。

  “明台,你觉得呢?”

  明台不答越潞,反说起来,“固州之事,对错与否向来都不是重要的,而是陶家和雲山斗法,谁输谁赢的道理,这才是固州的根本。不过这次的事情,你想赢那是不可能的了,陶公也有些叫停,要与你合作的意思,就看你想不想顺水推舟了。还有秦谬,你引他回来,就不怕惹恼了南乡和封州?你那姐姐和沈家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哪。”

  “你是在劝我?”

  “随你心意,我只是个小小案判,还犯不着动两家的晦气。”

  越潞眸中精光一轮,心底打定了主意,看来也确实是时候出手了。1

  风逍从越潞那儿出来,就碰到了陶叙与沈廿。他们二人都在焦急地等他,不知道这个说客效果如何。

  “越掌门答应了吗?”

  陶叙抢先一步问起,手里捏着的半卷书先收在了腰间。

  风逍见到陶叙自然高兴,点点头,笑起来,“八九不离十!”1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陶叙暗暗给风逍竖起了大拇指,摇头说着这些。

  沈廿料风逍担忧香儿,方才他们已经看过她了,此刻便告诉他,香儿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玉玑子说有可能以后左眼看东西会有些模糊。

  “这!”

  风逍攥紧拳头,怒气郁结在胸中,刚想开口骂些什么,临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一挥袖赶紧去看香儿。

  正如玉玑子所说,香儿的一只眼以后看东西会有些模糊了。可她似乎不在意的样子,在微黄的灯下,同萧缭说笑道:“还有另一只眼嘛,明明还是清清楚楚的啊。萧缭哥哥,你原来这么喜欢瞎担心人的?”

  风逍在外面就是听到香儿和萧缭正在说笑,他想着不便打扰,就算了,抬头一眼望见了后山孤零零的望山亭,想着不如去那里先瞧一瞧。

  疏影横斜,月近黄昏。雲山不愧是钟灵毓秀,登山小径皆由山石垒出,缝隙之间藏了松针叶片,大像纹理明晰的上等料子。月光倾泻,也算大亮,但总归不如白日敞明,倒也是别具风味。暗鸦歇在树上,风动惊枝,长留一串空谷啼音。除此以外,再无旁声。行至山顶,现一亭,曰泠。传灵雲祖常与弟子在此设宴,酒至半酣,时有女子啜泣,故取泠。

  “老远就看到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这声音是沈廿,他去香儿处寻风逍,却看见那一身白衣的人晃晃悠悠地往这里走去。

  “沈廿,”风逍坐在一个石凳上,招呼沈廿也和他一同坐下,“沈廿,我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养尊处优的,所以就不懂那些,我是说你想告诉我的那些。”

  “怎么了?一天到晚的尽瞎想,看来你还没有你的好阿叙来得纯粹。他在雲山看了这五六天的书,全是些孤本古籍,都有些不想回陶家了。”

  “我是不是把这人世间想的太好了?觉得法能超脱万物,只要辨得清对错,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我不知这世间的事情,背后都有些难以控制的东西,黑的可以变成白的,白的也能变成黑的,全然要去看上面人的脸色。若是这样,法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为何要有法度?”

  沈廿皱眉,他不舍得这璞玉似的人儿生出这样的心思,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辩解,因为这人间的事大多都是这样的,尤其在固州就更加严重。那些惨死的女孩儿并不会有什么在意,反而那些人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从这件事中获利多少,值不值得拔掉这颗钉子?

  “这件事情的答案,还是要你自己来找,我们一起来找!”

  风逍木然地点点头,似乎将沈廿的话听见去了。

  两人索性还是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一下。

  无影门一直做着皮肉交易,而宋双用秦谬留下的手段掺杂其中,同方天烨一起,做着这骇人的勾当。冯素素发现了这些丑事,想要上状却被方宋二人害死。其妹冯莺莺忍辱负重,查明此事,在丁香筑扮鬼使得闲人不敢接近,希望引起州法司堂的注意。

  陶公早就知悉此事,想要除掉无影门,但碍于灵雲派。而灵雲派同样洞悉整件事,按兵不动,想看看陶公有什么动作。后来,事情就到了现在这地步,而他们也确实是成了陶家与灵雲派斗法的筹码,说不定洛逢瑶与连珏临就是陶公险胜的一锤,越潞最后还是得妥协,一起铲除无影门。

  “这样来看,陶公老谋深算,为了陶叙真的是……”

  风逍说了这么多,靠在沈廿肩上,“沈廿,我想回封州了,很想、很想”

  “嗯?”

  “我想,现在姨母松口了,瑶娘一回来,这些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好想回封州,好想回封州,我想环姐姐、佩姐姐,还有琮大哥、沈璧、冯双……”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逍倚在沈廿肩头上小声地呜咽起来,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哭些什么,为谁哭泣。恐怕是为了那些可怜的人,更为自己,他像是终究还是斗不过这世间泥沼,一不小心便要陷下去。

  “好,我们回去,我们等洛楼主一回来就回封州。”

  沈廿替风逍拭去眼泪,又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在固州的这些事,我已俱书传给了你父母亲并哥哥,不日,怕就要收到回信了。”

  “什么!”

  风逍仿佛受到惊吓一样,胡乱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沈廿,你当真?”

  “当真”

  “你!你这是在我这里报哪门子仇啊?这小心眼见的,难道还记仇我和父亲串通,给你下套儿的事儿?父亲如果知道了我在固州的这些事情,那岂不是……岂不是……”

  风逍果然是怕他父亲的,如果风逸知道了这些,一定要责备他读书不专,涉世不深,轻则命沈廿监学,重则可真就不准他出门半步了。

  沈廿自然也把这事摸得透透,先斩后奏,不给风逍留退路。

  “原来阿琬也知道怕啊,回去了,就好好在府里研学,法司堂的事暂时交给冯双。什么时候你父亲肯点头了,什么时候你再出去。”

  “你这样欺负我,小心我以后找到机会报回来!”

  “行,我等着你这小爪子什么时候挠到我”

  风逍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还真是斗不过沈廿。他将自己吃得死死的,自己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变得愈加离不得他了,可怎么好?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风逍不觉打起了哈欠,又赖在沈廿身上,要他抱,正僵持着。他们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风逍汗毛一立,惊觉这森森夜,在雲山竟然会听到疯乱的狼嚎?

  “沈廿?”

  沈廿眯着眼,也循声去望,把风逍护在怀里,小声地说:“我去看看,你在这里不要动。”

  “那?”风逍紧拉着沈廿的袖子,“你快点儿回来”

  他一松手,沈廿的衣袍从指尖滑下,风逍的那一颗心也跟着沉下。沈廿答说好,低头在满脸忧色的人儿面颊了亲了一口。1

  “沈廿……”

  沈廿、沈廿……

  风逍心知肚明,是那个人来找他了,他又该怎样告诉沈廿,又该怎样使沈廿冒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