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是猪油蒙了心不知好歹，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责罚！”痛哭过后，白鹤顾不上额头的疼痛，“砰”地一声又跪在地面，忆棠真替她心疼。

　　只是，在听完白鹤的经历后，她翻江倒海的心，已经变得平静如常，不痛不悲。

　　“白鹭知不知道你与文倩的勾当？”忆棠现在只想确认自己的身边是否还存在别的隐患。

　　虽然白鹭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前世也受到自己的牵连，成了宋玉羽的枪下亡魂，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是清清白白的。

　　“白鹭对小姐最是忠诚，奴婢哪敢向她提起？”白鹤摇头。

　　听到此语，忆棠突然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虽然府上多异心者，但所幸身边还有个可以相信的人。

　　“白鹤，我的身边已经容不下你了，你离开吧。”她努力扯出一个一切都过去了的笑容。

　　倒不是说她不肯原谅白鹤，只是背叛已经产生，她要如何对白鹤保持信任？

　　“小姐，不要！今生能遇到小姐，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还没报答小姐和老夫人的恩情，奴婢不想走……”白鹤一听忆棠要赶她出府，“咚咚咚”地又是三个响头，血都磕出来了。

　　忆棠突然有点同情她。相比于给她关怀的自己，显然生育她、养育她的父亲对她恩情更大，更何况，在爱情面前，友情有时总是显得分量不足。她为了她父亲过上好日子，也为了她自以为是的为别赋华好，与忆文倩联合设计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忆棠不好说她是白眼狼。

　　“好了，你快起来吧，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在虐待你呢。”忆棠拿出了自己的手绢，帮她擦拭血迹。

　　“小姐，小姐您是肯原谅奴婢吗？”白鹤仿佛看到了希望，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就不怪你。”忆棠温柔地笑道。

　　好歹主仆一场，她也不想做得太绝，也许，在信还没公开，她与别赋华的声誉还没遭到损害之前，还有补救的可能。

　　这种补救当然不是说恩怨一笔勾销，继续把白鹤留在府内，而是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她的良心可以好过一些。

　　“真的吗？不管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认真地做好！”白鹤一听可以不出府，想也不想就点头。

　　“你帮我拿回别赋华的信吧。”忆棠淡淡地说道。

　　“小姐，信在二小姐那里，奴婢，奴婢要不回来啊。”白鹤痛苦地咬着嘴巴，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等忆文倩回府探亲或者爹亲上千龙府探亲，我将她引开，你不就能潜入她的房中把信偷过来了？”忆棠不明白她怎么把头摇得那么厉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小姐，信的事只有我和二小姐知道，要是二小姐发现信不见了，一定会怀疑是奴婢偷的。”白鹤的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二小姐是怎样的人她能不清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背地里的手段和心机，俨然就是一只毒蝎子。要是让二小姐知道是她破坏交易在先，不把她整死才怪。现在二小姐嫁了三皇子，明里暗里都能作威作福，一个不小心，她父亲的乌纱帽就会被摘了去。

　　留在大小姐这里不过是出于良心上的不安，没什么利益可图。而如果她继续跟着二小姐混，向二小姐汇报说大小姐已经生疑，二小姐说不定还会多赏赐她一些钱呢。

　　一想到之前那些令人厌恶的乞讨日子，白鹤就浑身发抖，觉得大小姐的要求一定不能答应。

　　“真是可惜了。”忆棠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布满阴霾，什么明白了。

　　她的忏悔，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什么都不算。难怪她前世能躲过一劫，原来早就是忆文倩的人了。也难怪她争着抢着要进宫，就是为了能时时刻刻向忆文倩回报自己的情况吧。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你走吧，现在就走。”忆棠的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大彻大悟的意味。

　　“小姐，您要奴婢去哪里啊？奴婢，奴婢一个人离开了皇宫，一定会遇上歹徒。”白鹤一听大小姐要她独自出走，心里怕得很，又重重地双膝跪下，重重地磕头，双眼红肿得像两个烂桃子似的。

　　原来是怕死啊……

　　忆棠冷笑道：“你不是有个当官的父亲吗，你写信让他派人来宫门护送你啊。或者……文倩现在可是皇子妃，进出皇宫不难，你让她来接你，你们主仆二人在路上还能聊聊天呢，而我，也能见见当了皇子妃的妹妹，脸色是不是更滋润了。”

　　听着她的讽刺，白鹤脸上火辣辣的，嘴角一抽一抽，半晌才强忍着泪，说道：

　　“小姐，您和忆老夫人对奴婢的好，奴婢终身难忘！”

　　然后狠了恨心，转身出门。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忆棠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原以为已经看淡了，可是真的亲手撕下虚伪的面皮时，又有点寒心。

　　忆棠想起那只承载着她和白鹤、白鹭两人美好记忆的信鸽。这段时间来她们相安无事，她差点把它遗忘在一角了。

　　忆棠提笔给白鹭写了一张纸条，让她向忆老夫人转告变故，希望老夫人能早一点看清忆文倩的阴险。

　　“姐姐，想不到白鹤是这样的人。”赶走白鹤后，忆棠本想躺下歇息，忆蝶就走了进来。

　　“诶，你看到了？那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不留情面了？”忆棠看着她，心乱如麻。

　　“没有。”忆蝶摇头，又说：“姐姐还是心慈了，她欺骗了姐姐的信任，姐姐没有打断她的腿，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的眼底透出一股阴冷而残酷的气息，看得忆棠不寒而栗。

　　白鹤是有错，但眼下也没造成什么威胁，打断她的腿不会太残忍吗？

　　心底不好的预感在不断地膨胀，忆棠总觉得这样的忆蝶太可怕了。自从她入宫来，她的话语神态中总透露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漠。是不是只要有人触碰了她忍耐的底线，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会以更残酷的方式还回去呢？1

　　以前与她接触不多，没发觉她有这么阴暗的一面，忆棠有点不知所措：“三妹妹，你……”

　　“大姐姐觉得蝶儿太凶残？”忆蝶问道。

　　“没有，妹妹快睡吧，下午还得上课呢。”忆棠不好回答，就把身体翻到一边。

　　“大姐姐，你要是不够果决冷酷，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你啊。”她听到忆蝶在她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总觉得她好像清楚上辈子的事情……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真是这样的话，忆棠懵了，既悲又喜，悲的是她会怪自己连累了整个家族以及她和她无缘的孩子，喜的是自己可以与她联手，未雨绸缪对抗宋玉羽的势力。

　　***

　　忆棠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走进课室，立马受到其他学生们的恶意嘲笑。

　　“她午时偷汉子去了吧？哈哈哈——”一群人发出猪一般的笑声。

　　忆棠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视线掠过别赋华那里时，发现他双颊微红，眸底如同燃烧着火焰，大概是被这群人口里的“偷汉子”气到了。

　　见他们愈加放纵，别赋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呵道：“够了！五皇子在学习，请你们把嘴巴放干净点。”

　　课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个个都低着头，故意翻阅课本。

　　打扰了皇子学习，这个罪名他们可担当不起啊！

　　五皇子原本在打瞌睡，听到有人喊他，一脸迷茫地抬起头，问道：“先生还没来，学什么。”

　　“皇子，你应该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看书，不然一会儿又听不懂了。”别赋华见他一点都不配合自己，有点不悦，用笔在他的书上画了几个圈，说道：“皇子今天务必把这些内容记下来。”

　　“这么多！”宋怀疏叫苦不迭。

　　“不多了，皇子要想不被兄长们看不起，就该好好念书，趁早在学识上压过他们。”别赋华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这是在以怨报德吧？

　　忆棠越来越喜欢别赋华吃醋的模样了，本想像前几次那样在他身旁坐下，却发现那个位置已经坐着忆蝶。

　　忆棠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只要别赋华在，忆蝶就会混不自在，但她今天怎么主动靠近他了？

　　另外，前几天不管自己有多晚到课室，那个位置都是空着的，因为没有人敢坐在别赋华附近。女孩们不敢，是因为他是她们的情郎，她们害羞；而男子们则是怕挡住了女孩们偷偷欣赏他侧颜的时机，会被她们吊打。于是乎，那个位置成了自己的专属座位。

　　忆蝶今日倒是破天荒地地干了一件女孩子想做却没胆子做的事啊，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模仿的。

　　忆棠觉得很危险，决定以后不能睡那么久，不能让那些觊觎他美貌的女子们得逞。要是她们都顾着欣赏美颜，还能好好学习，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吗？

　　为了不让别赋华耽误了女孩们的学业，她只好挺身而出，继续霸着那个位置了，虽然会遭到她们的冷脸。

　　这样想着，忆棠觉得自己很伟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