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在关心我吗?”别赋华期盼地问道。
“嗯。”忆棠用力地点了点头。
“阿忆,没个半年一年我无法离开皇宫,你,你要保护好自己,要留意你的王姨娘和二妹妹。”别赋华轻柔说道,墨玉眸中是化不开的深情。
“为何这么说?你对她们有意见?”忆棠从未想过别赋华也是重生回来的,故而对他的话有些不解。
“嗯。”别赋华点头,石尚书是好是坏他暂时还不能判断,但王氏与忆二小姐非奸即盗,他却是很清楚。
这母女,不仅偷家产,还偷男人。
“她们害你饿肚子,能没意见吗?”别赋华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容颜刻进脑海一般。
忆棠被他看得有些赧然,不禁避开他的目光,说道:“真小气,我都不计较这事了,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比我还记仇呢。对了,说起王姨娘,小树林里害她出丑,这是你动的手脚吧?”
“谁叫她想烧了我们一起玩耍的地方。”别赋华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
“我原本只是想阻止她放火的,只是手下人不会做事,把事情闹到侯爵那里。如今,两府之间多多少少有了芥蒂,我怕侯爵会不喜欢我。你,你能劝劝他吗?”别赋华局促不安地问道。
噢,原来是想在父亲面前提前留下好印象啊……
“父亲本就不喜欢王姨娘,不会为了她而记恨你的,放心好了。”忆棠笑道。
得到她的保证,方才还在忧心重重的别赋华,如被大赦,撩起她的发丝,见她没拒绝,便放心地帮她绾起发。
绾青丝,挽情丝。不知怎的,忆棠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诗词,脸一下子红了大半。
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忆棠偷偷拿眼睛去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阿忆,我……我已经按照石尚书的手法帮你把头发弄好了,你回去吧。”她的发丝散发着一股檀香味,让别赋华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心跳加快了不少。
他怕自己再不离开相府,就会把持不住说出心中的话,便慌不择路地翻墙走了。
“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忆棠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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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忆棠发现忆蝶出房跟大家一起吃早饭了。
“真是稀奇,蝶儿这两天不再闷在房里了。”王氏不太高兴地说。
她可是巴不得忆蝶永远都见不到忆侯爵,这样他们父女俩的感情就很难培养了。
“祖奶奶、父亲,蝶儿有一件事想求您们答应。”忆蝶不理会一股子酸味的王氏,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
“什么事?蝶儿只管说吧。”老夫人满目慈祥地说道。
“祖奶奶、父亲,蝶儿想进国子监读书。”忆蝶眼神坚定,似乎不是来征求同意,而是来宣布大事一样。
“国、国子监?”忆棠刚进嘴里的一口水猛地喷了出来。
“你激动什么?都及翌了,连半点女孩家的稳重都没有。”老夫人指责道:“那一万次,白抄了?怎么就记不进脑子呢?”1
“我是呛到了嘛,鼻子难受,哪里还管优雅不优雅的。”忆棠的确呛到了。国子监,那不就是别赋华要去的地方吗,为什么她不选别的书院,为什么同样选在今天,这也太碰巧了吧?
“你一个女孩子家,读什么书呢?”王氏不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忆棠反问。
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早就过时了,王氏以前也是大小姐,没嫁进侯府前,好歹也接受过教育吧?
“你们不是上过女子书院了吗?能识字就好了,国子监那些东西太深了,你看不懂的。要是你闲得慌,让吴管家多买一些话本给你看。”忆老夫人怕她一去就是两三年,把婚姻大事耽误了,毫不犹豫地反对。
“祖奶奶,蝶儿想学习政事。”忆蝶早就料到老夫人会是这个反应,因而十分冷静。
“什么?你,你这是要气死奶奶吗?”老夫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
忆侯府当年退出政圈,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明哲保身、子孙千秋百代吗?百年来,王权易位,社会动荡,侯府都不曾染上半点血腥,甚至发展得越来越好,也是因为跟朝廷划清了界限啊!
忆蝶现在说想从政,不是把侯府往火坑里推嘛!忆老夫人见又一个孙女把祖训忘了,心里是怒其不争。1
若是在太平盛世,她想从政,那就随了她的意。但眼下太子之位还空着,诸王之争还没真正开始呢!
忆老夫人越想越气,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祖母,您别生气。其实祖母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像妹妹这般有志向的女子,世上可不多啊!”忆棠见状,连忙劝到。
她当然知道老夫人在担心什么,但其实侯府已经卷入这场风波之中了,宋玉羽是侯府的女婿,不就意味着侯府是他那一支的吗?
虽然侯爵不一定这样想,但其他人肯定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如果宋玉羽出了状况,侯爵即使再狠心,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除非,他还留有前世的记忆。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对忆文倩还存在着责任之心。
想到这里,忆棠更加自责,都怪她前世眼瞎了,才会把宋玉羽招惹进府。
“你闭嘴。你不帮忙劝着你妹妹,还支持她?”忆老夫人差点就呕血了,这一个两个大的小的,怎么就这么让人操心呢?
“祖母,棠儿知道你是想着退隐一隅,但是宋玉羽也是皇子,我们无法置身事外了。”
经忆棠这样一说,老夫人才想起,宋玉羽也是五王之一啊!只怪他平时待人没有架子,害得她差点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了!
老夫人心中更加愧对先祖了。当初宋玉羽求娶忆棠的时候,侯爵可是死活不答应的,还不是自己听了吴管家的建议,让忆棠闹离家出走,才有了接下来文倩代嫁之事的?
“母亲,既然蝶儿有从政的想法,就让她试试吧。”忆侯爵不愧是一家之主,不会像王氏那样见识狭隘,他觉得读书是女子出人头地的机会。
女子从政,这在宋国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像石尚书、长公主、太后等等,可都是厉害的女人,如果忆蝶真的考中了,就不会被仕人看不起,在择偶上也有更多选择,说不定还可以青史留名,光宗耀祖呢。
“谢谢父亲。”忆蝶的眼里终于有了欣喜之色。
忆棠看着这样容易满足的她,不免有些心疼。
进入国子监,对她来说应该是一种机遇。虽然四皇子不住皇宫了,但他需要定时朝见皇上,而她天天呆在皇宫,两人怎样也会碰面吧?只要他们能在侯府失势前成了亲,就不会被父亲强行拆散了,这样,她就能掌握住她的幸福了。
另外,如果将来她真能在官场上混出个模样来,那她就可以为侯府增添一份对抗宋玉羽的力量。
忆棠不禁在心里为她的勇气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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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国子监的学生不是皇子公主就是世家之子,我侯府虽然有职位,却没有待遇,你要怎么进去呢?”忆侯爵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石姨已经帮我写好引荐信了。”忆蝶一副做好万全之策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石尚书?”公然讽刺自己的宝贝女儿,忆侯爵已经不信任石尚书了,语气里还参夹着怒气。
“父亲,我知道石姨昨天冒犯了侯府,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等得焦躁,所以火气大了些。得罪之处,蝶儿替她向祖奶奶、父亲和大姐姐赔不是了。”忆蝶怕他有意见,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连忙说道。
“那你进了国子监可要小心点。”忆侯爵不好在女儿面前说石尚书的不是,便暂时不管她。
“蝶儿,世家公子或姑娘们入宫,身边都会带着伴读和侍从,咱们也不能落后了,让他们小瞧了去。你看看,该挑谁跟着比较好?”看着侯爵和忆蝶已经达成共识,老夫人也只能顺从她的意愿了。
“祖奶奶,不用麻烦其他人,让吴妈妈陪着蝶儿进宫就可以了。”忆蝶谦逊地说道。
“这怎么行呢?你一个姑娘家在外,身边无人,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吴妈妈只能照顾你的起居,不能陪着听课,更不能保护你。你还是在众多丫鬟中选一两个陪读,再挑几个强壮点的男丁护着吧。”
“这……”忆蝶的脸色有些转白,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丫鬟婆子们,最终还是没挑下手。
“要不让祖奶奶帮你选吧。”老夫人见她一脸为难,心里有些怜惜。
忆蝶平时那般冷淡的性情,想来在府内连一个亲密点的人都没有吧?
“多谢祖奶奶。”忆蝶并不在乎谁当她的侍读,反正她跟他们都不熟。
当老夫人把视线扫向下面时,忆棠看到那些丫鬟婆子男丁们都很不安,一个个往身后退,显然是不愿意跟随在忆蝶身边。
其实,怪不得他们。
毕竟,忆蝶在侯府没有地位,说句好听的是三小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被遗忘在一角的庶女,侯爵平时忙得很,对她不太上心,一旦老夫人逝世,还有谁能罩着她?进入国子监后机遇会有很多,但风险也大啊,能不能当上官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谁愿意跟着一个后半生无保障的主子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