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弋喊人进来,直接把赵赦赶了出去。
赵赦起初还想反抗,盛无弋冷冷瞪过去一眼,“赵世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后还是少些来往为好。”
赵赦最怕他冷脸了。
一见他生气,立刻就不敢再挣扎,两手甩开侍卫,双膝“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死死扒住门框,双眼红肿,乞求地望着他,“殿下,别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
盛无弋用手背遮住眼,仰头靠在暖池的玉璧上,沉默着不说话。
侍卫见此,就开始来拖赵赦,“世子,您也看到了,殿下累了,您要是真心疼他,就让他休息吧!”
赵赦指甲死死抠进门框木缝里,望着罗幕后水中冷漠的人影,殷红的血丝密密麻麻爬满了眸底。
他竭力压抑着心里疯狂的欲望,卑微求道:“殿下,我不吵的,你让我留在这里,我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你让我留下,让我看看你,就一晚,我明日一早就……”1
“赵赦。”
盛无弋突然出声,漠然打断他的话。
赵赦话音陡然顿住。
盛无弋从水中起身,取过一旁干净的衣衫披上,掀开罗幕,赤脚来到他面前。
湿淋淋的鸦色长发从他肩上如瀑披散,及至腰下,恰好挡住不该看的地方。外衫衣襟松散,拖曳在地面,两条修长白皙的腿沾着水滴,明晃晃裸露在外,丝毫不避讳。
大约是水汽蒸腾的缘故,他两颊晕染浅浅的胭脂红,漆黑羽睫沾染水珠,桃花眸潋滟生姿,薄唇更是鲜红欲滴。2
活脱脱一个出水的绝色美人,浑身都是风流勾人的味道。
侍卫脸色一红,连忙退出去。
盛无弋俯下身体,蹲在赵赦面前,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上他脸颊,带着刚出浴的柔软温度。
“赵赦,我不赶你,你先起来吧,地上凉。”
赵赦一愣,错愕地抬起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片刻温柔击得措手不及。
“殿下,我……我不会吵到你的……”
盛无弋不知道要怎么说,踌躇片刻,叹了口气,抚摸着少年人尚算嫩软的脸颊,温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赵赦眼眶突然就红了。
宁远侯无数次误会他的时候,他不觉得伤心。
百姓同僚骂他奸佞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难过。
可现在盛无弋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赵赦突然就想狠狠抱住他痛哭一场,心里的委屈简直像井喷一样止不住。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这么矫情。
盛无弋觉得,自己大概是理解他的。
赵赦这人心性再坚韧,也终究是个得不到爱的少年。
冷硬的心一旦被剥开,里面的就是满满的、令人招架不住的柔软。
可对盛无弋来说,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柔软。
“赵赦,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父皇的刀。”他叹息着,将少年的衣襟理整齐,淡淡注视着他。
“不是我不留你,是我不敢留你。”
“我怕你这把刀,迟早有一天捅进我身体。”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