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快走几步，一拳狠狠朝他打过来。

　　少年娇生惯养长大，身体纤细，打人也没什么力气。

　　赵赦一抬手就握住他手腕，叫他动弹不得。

　　裴远赤红着眼，喘着粗气朝他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以为他和这人是共患难的朋友、是交心的知己，他却转头就捅了他一刀！插得他心血直流！

　　他质问赵赦，是想得到答案。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他看向赵赦的眼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卑微乞求。

　　赵赦漠然盯着他的眼。

　　少年初见俊美的面庞已经带了点成年时期捉摸不透的意味了。

　　裴远被他看得踉跄倒退一步，心底止不住发凉。

　　赵赦眸底深沉，沉默好片刻，给了他答案：“第一次见面，你站在旁边，笑着看他们打我、羞辱我，我都记得。”

　　裴远瞳孔微缩，没想到竟是这个可笑的原因。

　　他心底陡然窜出一团火，被愤怒吞没了理智，毫不留情冷笑，“那是你活该！”

　　谁叫你无权无势，谁叫你身份低贱！谁叫你这么弱！

　　赵赦掰开他的手，还他一句：“所以，你也是活该。”

　　谁叫你信我，谁叫你真心待我，谁叫没有防备我。

　　裴远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半晌，他捂住自己的脸，喉咙嘶哑哽咽，“是，我活该……我是活该……”

　　赵赦看着他没说话。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带疑惑的清越声，“赵赦？”

　　赵赦浑身一震，僵了好片刻，直到盛无弋又喊了他一声，才敢慢慢转过头。

　　盛无弋见还真是他，忍不住唇角一挑，轻笑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了赵赦身后的一身带血的狼狈少年，眼底闪过一抹恍然，笑道：“喔，原来是因为裴公子。”1

　　赵赦一眨不眨盯着他唇角的笑，眼底像是只剩下来他一个人。

　　裴远目光落在他俩身上，眸光轻轻闪动，复杂至极。

　　他忍着身上的痛，艰难地躬身行了个礼，极力让自己颤抖的声音显得平静，“定王殿下。”

　　盛无弋勾唇，瞥了眼赵赦，那样子像是在催促，还不快去帮忙扶一把。

　　赵赦敛下眸，不吱声，也没动静，无声反抗。

　　盛无弋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盯着他。

　　这会子他还比赵赦高，自上而下俯视人的时候，能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赵赦不惧他的威压，却怕他唇角眸底那抹温柔多情的笑意。

　　半晌，赵赦脸色通红，一声不吭走到裴远身边，伸手去搀扶他起身。

　　裴远轻轻撇开那只手。

　　他不是喜欢纠缠的人，这个人，不属于他。

　　“子辰，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赵赦盯着他背影，微微蹙起眉，眸底深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

　　盛无弋轻笑：“怎么不告诉他，是你来求我替他说情，才让他被放出来的？你可是为了他，在我府前跪了一整天。”

　　赵赦垂下眼帘，“我不需要朋友。”5